两个少年听命下去了。
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方挑了帘子进屋。
因大老爷在东边卧室养病,大太太就安置在西屋。
这夫妻两个已经年过半百,早就分室而居。
沈犹豫了一下,先去了西屋。
大太太本是闭着眼睛,听到动静,就睁开来。
见是沈来了,大太太立时泪如泉涌。
“娘……”沈站在炕边,心下凄楚。
大太太伸出胳膊来,拉住沈的手哽咽道:“儿娘的报应来了……
“娘您别胡思乱想……莫要让珏哥儿走的不安生……”沈说着,也是红了眼圈。
大太太的眼泪止不住:“是娘对珏哥儿不好,珏哥儿才这样无牵无挂就去了……如今不仅连母子名分没了,家里连个念想也没有……”
沈想起族长太爷留下的那几口箱子,只觉得冥冥之中自由主宰。
他低下头,悔得肠子都清了。沈珏千里奔丧固然受累,可那“心情郁结”的罪魁祸首却是他这个同胞兄长……
沈能想起这个,宗房大老爷自然也想得起。
就在大太太与儿子哭诉时,宗房大老爷在东屋也醒着。
想起那曾经软软乎乎的小儿子,想起这十几年的亏待,宗房大老爷也是红了眼。
同样是悔恨不及,宗房大老爷在埋怨二房的同时,更多的是恨自己。
在幼子在家时,自己看似偏疼,可纵容妻子的漠视,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旁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关爱,沈珏却打小只能养在祖父身边。要是自己能有担当,早就教训了妻子,怎么会让幼子委屈了十几年?
要是自己早就解了妻子心结,一家人骨肉和乐,便也没有后边出继的事。
可自己固然有错处,那自己的妻子呢?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就忍心无视轻慢?
要说宗房大太太当年产后病重时,宗房大老爷没生续弦之心那是假话。毕竟那时,宗房大老爷刚值不惑之年,算是壮年,又是宗子的身份,族中不少事务也需宗妇出面打理。
对比着年过不惑的妻子,对于正值妙龄的贺氏族女,宗房大老爷确实也心动。
可那是宗房大太太自己挑的继室人选,宗房大老爷即便碍于妻子与岳家的情面点了头,相见之余也彼此受礼,并无逾规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