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家勿论是真心积德行善,又或为夸富或博口碑,都是个人行为,彼此之间较劲攀比的是极少数就算彼此有仇,可跟钱又没仇。
小沈大人,这,这,这是硬把人凑到一起去了,想不比都不行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众知州知县不管心里是不是真个愿意,回去也少不得照猫画虎建上这一个积善堂,所谓上行下效,知府大人都打出样儿来了,如何能不照着走,只怕这项也在考察范围内呢。
当日宣布了积善堂第一批善款将用于买谷米平抑粮价,登州城里各粮铺立时便没了前些时日排长队抢限量粮的火爆景象。
因又有大批耕牛羔羊自辽东来,虽摆明了说是要下发农家供朱子社仓启动用,并没有流向市场,但市面上的肉价仍是应声落了三成,连带着菜蔬粮米的价格也有回落。
而府衙也果然开始了和买米粮,以陆家为首的一批商贾,尤其是功德碑上名列前茅者都有所响应本来嘛,给知府大人送重礼不就是为了巴结,又哪里会在和买事情上和大人对着干。
如此一来,那些家里开着粮铺又或者囤积居奇的,不免难受起来。
又有些人,觉得礼都送了,知府又来要求和买粮食,摆明了要再挖一大块肉下来,未免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便想及时止损不再填这无底洞了。
亦有那自恃上头有关系的,自恃自家有手段的,便想着争上一争。
新官上任三把火,官老爷要先归置归置地方,地方上豪强又如何不想给官老爷个下马威,总要让彼此知道相处的规矩才是。
要知道乡绅耆老掌控地方的能力极强,真辖制起官府来,让政令下不得乡,也不是什么奇事。
“辽东还指着登州的粮食,陆家小子再大的本事,也从辽东弄不来粮食吧?”听着那员外问起,一个三角眼忙道。
陆家老早就打通了登州卫的关系,在辽东饷仓旁边修了一排仓房,因在登州卫的保护范围内,守卫森严,装卸货用的又都是陆家自己人,安全性保密性都不错。
雅间中这些人也只从登州卫所小卒那边得了丁点消息,说陆家除了赶到庄上的牛羊牲畜、送往陆家各铺子货仓的皮料山货,另有些东西由陆家自己人卸到了饷仓旁的丙字号货仓。
“是粮又怎样?”一个满脸阴鸷的汉子冷冷道,“一共就那么几艘船,他能有多少粮?供得了蓬莱一县,供得了登州一府?只要粮价日高,他敢平价出粮,便是俺不收,百姓也慌不得抢着买,他有多少粮早晚有卖完的一天。再两个月,青黄不接,他没粮了他尚没站稳,御史又在山东,嘿嘿,保叫他晓得,不是耍小聪明就能成事儿的。”
那富态员外郎安抚性的压了压手,道:“秦三爷莫恼,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若真是粮米,他冲咱们一冲,咱们怕也要折损些个。还是要将事情做得万全才好。”
那三角眼嚷嚷道:“魏爷!甭提那从长计议了,难道等他上门来搜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