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家疼惜女儿,总想多留些时日。
而今年先有安化王造反,后有刘瑾倒台,朝堂动荡,两家人既是想把婚事办圆满了,便不会择这等混乱时候。
但转过年来游铉都二十了,驸马府如何不心急。
寿哥听得乐不可支,感慨道:“这转眼小五儿也到了盼着娶媳妇的年纪了!你去和沈二说,他好好干,明年秋收见着河南情况好转,朕便许他回京送他妹子出阁。”
咸宜坊一处宅院,密室书房里
“啪”的一声,一本诗集册子被掼在地上,又被人狠狠踏上几脚。
奈何这书装订结实得紧,竟未散乱,只是好端端的雪白书页被踩得乌七八糟。
宁王府留在京中主事的幕僚苗先生垂手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额头已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人犹不解恨,又将桌案上的茶壶茶盏统统掀翻,听得清脆碎裂声响,才喘着粗气坐下来,又踹了一脚凳子,咬牙切齿道:“沈家小儿,竟敢一再坏王爷好事,真真找死!”
说着又瞪向苗先生,道:“你在京中这么多年,还弄不死一个小崽子,由着他越做越大,干什么吃的!”
这话说得恁是难听,可苗先生面上也不敢有丝毫不满,诚惶诚恐道:“学生当初也没想到一个小毛孩子能走到今天这步……”
眼前的这位小李先生乃是宁王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李自然李真人的俗家侄儿,深得宁王信任,被遣派来辅佐小四公子。
听说,还是有些神通的……
苗先生可得罪不起这人,是半分不敬也不敢露的,但也委实不肯背这个黑锅,因道:“当年,咱们主要对付的是张永和王守仁……这小子,主要还是巴结住了上头那位,被破格提拔……”
小李先生冷笑道:“张永倒是让你弄出京了,结果怎么样,现在风风光光回来了,还把刘瑾给拔了!王、守、仁!你还敢提他?!他倒是在南京没动弹,这些年净和咱们作对了!!苗同江,你他娘的到底是哪头儿的?!”
苗先生擦着额角的汗,不敢接茬。
小李先生一拍桌子,道:“破格提拔!破格提拔到通政司的时候你就该做了他!还留着他!怎么样,他娘的都敢来抄了王府的产业了,你竟还留着他!还由着他出京!”
说着脚下一挑,便将那踩得脏污不堪的诗册子踢向苗先生,“由着他整出这么多事儿来!”
那书带着劲风撞在苗先生小腿上,疼得他一趔斜,却也不敢说什么,身子抖了抖,喏喏解释道:“学生真真已布置了,未成想他走得急……也没想到,他没走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