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天津卫整饬兵备道衙门后院,任之屏一边品鉴着今天刚收到的字画,一边徐徐吟哦,追古思怀,忆昔自比。
这本是任大人哪一天都少不了的闲暇,兵备道衙门里人人皆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这位老大人。
可今天太阳似乎是从西边出来的,静逸的庭院中突然响起沙沙的轻步声,正在自得其乐的任之屏有些不喜,灰白的眉头一挑,看了一眼边上伺候的成师爷。
成师爷立刻点了点头,轻轻退出书房,正看见兵备道衙门的捕头马勇弓着身子缓步向这边走来。
成师爷瞪了马勇一眼,忍着火气小声呵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大老爷已经不高兴了!”
马勇点头哈腰的赔着笑脸,拱着手说道:“实不相瞒,师爷,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立刻知会大老爷,否则误了事,属下吃罪不起!”
成师爷却不管这些,他知道这些胥吏最是奸猾,说出来的话半个字也不能信,当即不耐烦的说道:“不行,没看到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吗?便是我也只能不吭声的候着!”
马勇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弓着的身子也慢慢直了起来,再次追问道:“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成师爷有些奇怪,没好气的一甩袖子说道:“废话,大老爷早就让我把人赶走了。”
马勇“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盯了成师爷一眼,突然伸出两个指头嘬着嘴唇,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咻~”
马师爷脸色一变,还没开口,书房里就传来“哗啦”一声杂响,紧接着书房门也“咣当”一声被从里面踹开,露出赤红着脸膛的任大老爷:
“哪个狗才打扰老夫的诗兴?立刻给我开革了职司,乱棍打出衙门去!”
毕竟积威已久,马勇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紧接着听到身后一片“咵咵咵”的脚步声,马勇立刻站直了身子,第一次轻蔑的对着任大老爷笑道:
“对不住了,任大人,你自寻死路,恕属下不愿奉陪!”
任之屏勃然变色,也不管手里头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杨慎亲书,劈头盖脸的就朝马勇丢过去:
“你这狗才,好胆!老夫要叫妻离子散,你家破人亡!”
“哼!”
远远的传来一声冷哼,任之屏一听顿时打了个激灵,这才后知后觉的叫道:“马勇,你这猪狗不如的混账,竟敢勾结贼匪绑架朝廷命官?你不怕千刀万剐,株连九族吗?”
“该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是你!”
那声音来的极快,一句话刚说完,院门外忽的一闪,走出来一个朱红官袍绣着跃龙门飞鱼补子的挺拔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