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如战场,不是谁实权大,谁就能一劳永逸的。
好比首辅高拱,就算他作为辅政大臣,有先帝遗诏护身,但只要拦住了他人晋升之梯,那些平日里本是一盘散沙的官员,则会联合起来,共同维护他们的利益,使其不受侵犯。
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严嵩严世藩不遵循,他们出局了,徐阶李秀芳不遵循,也出局了。
强如首辅都是如此,他一个七品御史就能幸免吗?
不能,即便有张居正,万历皇帝李太后作为后台,也不能!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收拾这群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了吗?”潘云甫只觉得体内升起了一口淤血,好似抵住了喉咙,他强忍着不适,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老夫无力改变这浑浊官场,只能妥协。
潘云甫想到了才七岁的儿子,也想到了身前的潘李氏,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只见他提笔洋洋洒洒挥写了数百字,最终定格在了末尾。
“臣已探查首恶张宪生、李闯、赵远怀……等三十八人,现已捉拿,即可送京。”
写完,手笔。
潘云甫内心愧疚无比的望着这份奏折,最后一咬牙,将其合上后传来门外把守的锦衣卫校尉,嘱咐他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后,这才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厢房内,坐在首位的太师以上,呆呆的出神。
潘李氏看着潘云甫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止不住的心疼。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和潘云甫二十多年的夫妻,又怎会不了解其丈夫的为人。
她有心安慰,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诉说。
潘李氏只好沉默的来到潘云甫的身后,用她那已不算纤细的小手,按揉着潘云甫的肩膀,尽她所能的给予潘云甫宽慰。
“阿秀,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这个御史?”
突然,情绪低沉的潘云甫叫出了十几年未曾叫过的夫人小名,这不禁让潘李氏微微一愣,随后释然的笑道:“阿郎你确实不适合当这个御史。”
“不,准确的来说,是这个大明不需要你这样的御史。”
“大明已经烂到根了,靠你一个人,是无法挽救的,也不能挽救的。”
“是吗阿秀?”
听着自己夫人毫不留情的话语,潘云甫突然有点释怀了,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回京之后就请罢官,陪你回到老家,颐养天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