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居正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等大事,他竟然一无所知。
更为重要的是,此时竟然还隐约与刘守有有一丝的关系。
这刘守有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事情?可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会为了这点小钱,欲盖出这等骇人耸听的大事吗?张居正默然着,他虽然知道陆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赃陷害,但他怎么也觉得刘守有应该没有这么愚蠢才是。
还是等刘守有来了再说吧。张居正这般想到。
可是率先赶来的却不是那位在京师手眼通天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而是新晋没多久的现任府尹郑保年与他手下通判王元。
“臣顺天府府尹郑保年拜见陛下,两位太后娘娘。”
“臣顺天府府尹王元拜见陛下,两位太后娘娘。”
郑保年一进殿内,汗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早在陆绎派人包围观音寺,捉拿了一干和尚入诏狱后,郑保年便收到了顺天府下面官吏的禀告,当得知陆绎还救出了二十多名北直隶境内失踪了一月有余的少女后,郑保年便知道,自己这为官三十年才做到的顺天府府尹,还没坐满一个月的位置,算是做到头了。
不管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也不管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都必须乞骸骨当替罪羔羊。
这是历来的潜规则,因为皇帝委派他掌管京城的大小事务,但凡出了纰漏永远也不可能是皇帝的错,一定是手底下的官员的错。
而首当其冲的,必定就是他这位顺天府府尹。
所以他一进殿内便很老实的跪在了地上,郑保年只求李太后看在他年事已高的情况下,撤职就行了,可千万别牵连下狱,对于他们老朱家动不动就喜欢让大臣下狱的传统,在嘉靖朝攀升至了巅峰,虽然现在年号已是万历,但距离嘉靖朝才过去不足六七年,还不至于让他们老朱家忘记这个“优良”传统。
可惜,直到他进殿跪了盏茶功夫,李太后依旧没有示意万历小胖子让他起身后,郑保年便瞬间明白,自己现在只能祈求活命,不敢再有过多的奢望了。
“郑保年。”
良久,李太后咬着银牙,含怒说道:“我且问你,你这个京兆府府尹是怎么当的?为什么北直隶境内失踪了这么多及笄之年的女子却不见你上报?”
每年都要失踪无数女子,我总不可能每失踪一个就向太后您汇报吧?郑保年垂下头,有苦说不出。
天见可怜,在场最恨这群人贩子的恐怕非李太后莫属了。
当年她父亲武清伯李伟因为没钱见她卖给了人贩子,如果不是兜兜转转的进入了裕王,也就是先帝还是王爷时的府邸,当上了侍女,后来又好命的被先帝临幸,诞下了当今皇帝万历小胖子,那李太后往后的人生一定是凄凉的。
好一点在裕王府孤老临终,不好一点的就是在三十岁的年纪被驱逐出裕王府,随便找一个上了年纪的鳏夫了度余生。
所以李太后想也能够想到,被观音寺那群人贩子卖走的少女们的下场究竟会有多么凄凉。
这也是李太后极度愤怒的原因,哪怕是那群观音寺的伪和尚亵渎了佛祖,也没有让她这般愤怒!
“臣有罪,臣一时不查让底下的人钻了空子,这才让那群伪和尚拿到度牒一跃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和尚,还建起了观音寺为幌子,背地里干着这般穷凶极恶的坏事!”郑保年连连磕头,他知道自己不能推卸责任,不然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入狱,会变成举家入狱!
“很好。”李太后渐渐收敛了脸上的愤慨之色,她是当朝太后,情绪不能流露的太过于激动,只见她缓缓的说道:“本宫先治你一个失职之罪,先撤了你的职,脱去官服乌纱帽推出午门廷杖五十。至于你后面的罪,王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