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二者差别不大,可对于方毅的处罚却天差地别。
前者最多仗责三十,后者可是会直接将官职一撸到底,重则下狱!
所以方毅非但不恨李虎,反而有些感激他。
即便方毅并不知道眼前身着绯服的文官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能够让李虎这样的皇亲国戚都这么敬畏,想必来头一定大得吓人。
弄死自己还不和好玩一样?自己让李虎责罚责骂,总比让这位亲自动手要好。
张居正不满的瞥了一眼李虎,可见他脸色有些悻悻却又不好责怪。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是平日里张居正一定会不顾身份的责罚方毅的,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搭理方毅,他的目光从一进大棚开始,便锁定了站在队伍末端,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满着畏畏缩缩,甚至不时掩泪的白发老者。
张居正来到白发老者身前,温和着笑道:“这位老人家,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白发老者眼神有些害怕,只顾着悲伤抹眼泪,不敢说话。
李虎急了,直接轻斥道:“这位可是当朝阁老,问你话呢?你竟然敢装聋作哑?还不快点说。”
“诶?”张居正先是瞪了李虎一眼,随后朝着白发老者摆手说道:“老人家你别听他的,你慢慢说来即可。”
白发老者一听是当朝阁老在面前,顿时吓得头一缩,连忙说道:“回阁老的话,小老儿姓陈名七,本是城外天水村匠户,靠着一手木匠活扬名十里八乡,我大儿早夭,膝下只有小儿养老,随我一同学了木匠手艺,传我衣钵。今日本事上元节,该是一家团圆的节日,奈何我小儿遭此大难,我家即将要断子绝孙,小老儿一想到这样,便忍不住悲上心头,还望阁老不要怪罪。”
“我怎么会怪罪您老呢。”张居正摇了摇头,这样的惨剧并不只眼前一幕,朝廷和他能够做的也仅仅只是在事后给予他们这样的遇难百姓家属一些补偿罢了。
等等……张居正微微一愣,好似想起了什么,他看向白发老者陈七,略带疑惑的问道:“老人家你说你是天水村的匠户?可天水村距离京城足足九十里路,何故在上元节匆匆京城赏灯花?”
陈七听见张居正提起此事,便不由怒上心头,他恨恨道:“都怪我那小儿贪心,有位客人出了十两的银子让他临时打造一个灯山,而且就在上元节前夕这等家人团圆之际,小老儿本来是不同意的,甚至将我那小儿反锁在家中,可我小儿他在上元节前夕偷跑了出来,直到小老儿家叫他吃饭时才发现,他不见了。”
陈七继续说道:“那时小老儿便知道,我的小儿一定是被财帛动了贪心,于是便马不停蹄的追到了京师,可就在刚才,小老儿听闻了御街前灯山起火一事……”
“我便止不住的猜想,我那小儿一定是葬身在了火海之中。”说道伤心处,陈七又忍不住掩泪哭泣起来。
人生之痛有三,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以陈七的年纪,他们老陈家应该是断了根。
而张居正在听完陈七的描述后,皱着眉头思索着,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精光,一边让李虎去问清楚最先起火的灯山在何处,一边又向陈老七询问道:“老人家,你认识那位客人?知晓你小儿在那做店铺前建造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