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除了赵千珏饶了饶头,有些不理解外,陆绎与田镇二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大人,我们该替山西这群国之硕鼠擦屁股吗?”田镇有些郁闷道,他祖辈都是在田里刨食的农汉,如果不是他父亲一朝成为了进士,他或许也会和祖祖辈辈一样,成为一个农户,或许也会被某些地主侵吞祖田成为其庄上的佃户。
所以对于这些眼见为实的穷苦百姓,以及大部分白莲教余孽来说,他竟然升起了一丝认同感。
汉儿从来都是如此,但凡有着一口饭吃,谁会想着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跑出来造反?
祁县虽然看似繁华,没有丝毫战乱的痕迹,就连驻扎在不远的明军顷刻间就会发起进攻的紧张感都不曾拥有。
可现在没有就不能说没有!
这祁县三县终究是地处于要害,如果让北部的鞑靼所发现,趁机由北向南占领了这里,那大同等九边军事重镇就会形同虚设,不仅会危及山西陕西两省,甚至俺答要是在大胆点,可以由嘉峪关长驱直入,辐射北直隶甚至是京师,再次造成土木堡之变,到时凭借现在京中总营那糜烂不堪的禁军实力,真能抵挡鞑靼所部的进攻吗?
现在控弦十万的俺答实力一点也不弱于当年瓦剌的也先!
“所以这也是我宁愿冒险也要进入祁县得目的之一啊。”陆绎轻叹道。
如果不能眼见为实,陆绎又怎么能下定决心,决定亲自将平叛的任务抢过来呢。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
在和李如玄兄妹俩密谈后,他最终才知道,这曹志高的背后,竟然有山西一半高官的支持,甚至他的钱粮武备,都取自于平阳府的武备库,以及常平仓。
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整个山西岂止是官官相护,更是在养虎为患!
李如梦更是告诉陆绎,自打永乐年间白莲教造反失败,损失惨重之后,很多人就开始琢磨着如何用手中的教众,来为自己获得荣华富贵。
现在白莲教的教主不仅和山西布政使王集,还有前任臬台以及多名府台有染,更是攀上了晋王一脉的关系。
陆绎不用猜也能知道,那所谓的晋王一脉的关系,一定和现如今的晋王世子,老晋王的侄子有关。
不然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就算老晋王一脉死绝了,也很难轮得到那位晋王侄子继承本宗。
而这样一联系,整个山西的迷雾瞬间驱散了一半。
说到底,是那位晋王侄子想要作为晋王继承人的位置,不惜花血本招揽四方势力,其中官方是以王集这个布政使为首,匪道则自然是白莲教为主。
可让他们都始料不及的,恐怕就是地龙翻身,造成了山西平阳府的天灾,致使诸多百姓流离失所,而山西平阳府的府台以及众多同知通判为了自己那点蝇头小利,直接放任流民饿死无数不说,还隐瞒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