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钻天洞庭以及徽商不同的是,扬州府的几大盐商是最赚钱的货当了,只要他们获得了盐引,那基本上就是躺着收钱。
可老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钱越多他们就越不会放弃这种赚钱的机会,甚至他们还并不满足于现状,试图依靠走私私盐、走私海贸来获取暴利。
一场看不见的硝烟随着陆绎带着征南军的莅临,正在扬州府悄无声息的蔓延。
有不少嗅觉敏锐的徽商发现不对劲,以往恨不得八抬大轿出门,各类依仗开路,就差没脑门上写着“我很有钱”的盐商们不见了。
既不去号称扬州小秦淮的玉带河上逛花船,也不带着家丁们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就好像不约而同的达成了默契,相约一起在家里闭门思过一样。
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即便去岁应天巡抚巡视扬州,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不成锦衣卫的名头这般吓人?
“你小子能说出这话,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嘉靖朝的年轻商贩。”
一名米行掌柜,看着隔壁新开胭脂店的少东家说道。
“哦,不知道这位掌柜有何高见?”
对于被别人说自己年轻,一身绫罗绸缎的胭脂店少东家并不气恼,反而是微微行礼,十分客气道。
米行掌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心惊,士农工商,在大明商人属于贱籍,可不允许穿绫罗绸缎,即便现在已经是万历二年,规定已经宽松不少,可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穿着绫罗绸缎出来闲逛的,用富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至少背景吓人。
所以米行掌柜干咳了两声,学着前几次放告都在的那位穷酸秀才的语气,缓缓说道:
“哎,小老儿也只是道听途说,勉强分享于你,至于是真是假,还得你自己细细斟酌。”
“那是嘉靖三四十年的一件事……”
“官兵杀人了!”
“快来人啊!贼配军杀人了!”
“夭寿了!”
米行掌柜刚开了一个故事的开头,就被街尾大呼小叫的声音给打断了话头。
他和隔壁胭脂店的少东家相视一眼,同时好奇的朝着街尾走去。
此时的街尾已经围的水泄不通,米行掌柜年老体衰挤不进去,倒是胭脂店的少东家明明体型薄弱,力气却比港口马头卖力气的伙计还要大,一只手居然能推着两个人跑。
不一会儿,胭脂店的少东家就挤了进去。
“这是哪来的官兵,居然当街杀害我们扬州人!”
“不能让他们走了!来个人去府衙叫老公祖过来评评理!我们扬州多少年没发生过这等骇人听闻的惨案了?”
一名身着里长服侍的老者义正言辞的说道,
在大明一百一十户为一里,每里设里长十人,每十户设一甲,即里甲制。
所以在官府未来之时,里长的话几乎没人敢不听。
胭脂店的少东家循声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人群中有五名身着甲胄的军士正被热心的百姓们给包围着,他们神情肃然,汗流不止,如果不是他们五人身旁还有两具流着鲜血的尸体,恐怕没有人会怀疑是他们五名军士当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