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绎话音的落下,原本大堂内和和气气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倪莱身旁的倪褚觉得陆绎是在不给自己父亲面子,于是想要上前说几句,却被捏来给拉住,对其微微摇头,劝下了他。
也就在这时,马永贞无视倪莱两父子的存在,直晃晃的来到陆绎身旁,贴身低语了几句。
陆绎闻言,眼神闪烁了几下,待马永贞说完之后,他便起身说道:“苍山先生对不住了,本官现在有要事要忙。”
陆绎说完,即不端茶,也不明说,而是直直的看着倪莱两父子。
倪莱眼中闪过一抹揾怒,不过却很好的掩饰下去,面对着陆绎不加掩饰的送客,倪莱老态龙钟的站起身来,笑道:“那老夫就不打搅陆大人办公了,告辞。”
即不起身,也不派人来送客,当倪莱颤颤巍巍的被自己三儿子倪褚给扶上一辆由黄花梨所造,价值不菲的双驾马车后,倪莱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面部狰狞的低吼道:“竖子无礼,安敢如此欺我?”
倪褚看着父亲这极为难看的模样,有些发愣,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家父亲被气成这样了,可上一次是多久了?那是二十年前,自家父亲被上官捉弄,而被惨遭贬谪的时候吧?难不成今日与陆绎小小的谈话,竟然给父亲这般沉重的打击?
倪莱低声嘶吼了好一阵,直至有些精疲力竭,不得不服老后,这才缓缓讥笑道:“这陆绎不服软可以,老夫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他以为他拿捏了杨家就稳操胜券了?想都别想,待朝廷上下群起而攻之时,就是他的末路!”
倪褚见父亲终于回归了一丝正常,这才敢上前搭话道:“爹爹,您说的是极,那陆绎不过是天家养的一条狗罢了,猎物的时候用得到他,待海晏河清,官场民间一片歌舞欢腾时,就是他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
“哼,可惜你们这一代没有一个读书的料,不然老夫的宦海经验,各类人脉也不至于要丢进棺材里了。”倪莱瞥了倪褚一眼,没好气道:“记住,与宦海一样,当官也好,当商人也罢,想做独臣或者吃独食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你且等着吧!”
“是是是,爹爹教训的是。”
倪褚额头上留着冷汗,还以为自己与松江徐家媾和的事情被父亲大人知道了。
不过看自家父亲的脸色,似乎并不知道,只是借事论事,一同点醒自己罢了。
好险,好险。
自己父亲六十就被迫致仕,似乎就是和嘉庆、隆庆两朝元辅徐阶有关,自家父亲要是得知自家儿子不记家丑,还和仇人家的儿子勾搭的话,估计父亲大义灭亲的心情都有了,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向自家父亲透露半分。
也正是如此,倪褚感觉十分遗憾,要是自己祭出徐家这个名头,也就不怕陆绎这般肆无忌惮了,可惜,一物降一物,相比之赶走陆绎,倪褚更加担心自家父亲会因为这件事而被自己给活活气死……那要是倪莱这个倪家擎天神柱倒了,他们倪家就真的是天塌了!
今日早朝,次辅吕调阳吕阁老没来。
似乎是昨日吕阁老偶感风寒,特向万历小胖子与两宫太后告过假。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朝野就炸开了锅。
不少朝臣纷纷怀疑,是不是咱们的吕阁老在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