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京师漕运之河伊始,朝着有着鱼米之乡的苏杭顺流而下。
也得亏现在已是夏末,再加上河面本就是凉爽之地,陆绎倒也显得并不闷热。
可纵使这样,陆绎也仍觉得舱室内待着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即便是船外明月高悬,他也依旧待在了甲板之上,朝着北边依依不舍的望去。
“陆大人,没想到我们又这么快一起共事了,在清理卫所一事上,还望陆大人多多提携下官。”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张四维,他来到甲板之上看见陆绎也在,顿时勉强挤出了一丝笑脸,迎了上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陆绎现在压根就不想和张四维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这让张四维十分尴尬,恰巧看见不远处护卫的蒋生等人正在偷笑,于是张四维坦然的来到他们身边,悄悄问道:“几位大人,张某可是有哪些地方得罪了陆大人?”
蒋生与马永贞尽皆荣升为征南军指挥佥事,在品级上与张四维这个吏部侍郎是平级的,所以张四维客气的称一声大人,也并不为过。
但张四维客气,蒋生与马永贞可不敢怠慢。
因为只要了解大明内阁那十分隐晦流程的文武官员都会知道,张四维入阁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一个未来的阁老,陆绎能够做到可以不搭理他,但他们一个小小的征南军亲军的指挥使佥事,还做不到高高在上。
于是蒋生连忙小声回道:“张大人有所不知,陆大人每次出征前都会有几天不对劲,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尽量不去招惹他,还望张大人不要多怪。”
“张某怎敢怪罪。”张四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道:“只是张某有些不明白,陆大人此举,是否有些,肝火不正?”
张四维说的很隐晦,其实就差没指着陆绎的脑袋说他是不是有病了。
以前他曾听某位将领说过,凡是上了战场杀敌的将士,几乎有很大概率会性情大变,有些人会变得喜欢嗜杀,有些人则会变得神神叨叨。
“张大人误会了,我家大人只是思念妻儿罢了。”马永贞见张四维有些误会了,于是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缓几天就好了。”
是么?张四维有些无语,心中更是郁结无比。
你陆绎只是暂时看不见妻儿罢了,可我张四维是直接丧失进入内阁的机会。
廷推一过,他张四维要想再入阁,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自己的身体,还能够支撑自己继续在朝堂上走下去吗?
半个月后,船队沿着运河之下,终于在杭州府余杭段与英国公先行的船队相遇。
“英国公,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余杭,想必观海卫已经不远,再加上清理卫所的消息有泄露的风险,我们恐怕要早做准备,毕竟观海卫的人如何想,会不会抱拼命抵抗,这都是需要我们考虑的。”一见面,陆绎就直言不讳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就好自己不是侯爵,对方不是国公,身份互相对调了一样。
其实转念一想,也并不违和。
毕竟以陆绎灭国之功,如果不是刚晋升侯爵没多久,再加上陆绎有自污的趋向,恐怕陆绎纵使晋升国公,也只是掀起波澜,却没有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