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死他们!”
这些犯官或许做梦也想不到,前不久还穿着官服补子,鱼肉乡邻,不可一世的他们,今日会直面老百姓的怒火,甚至即将死于斩首之下。
刑部、大理寺的官员却早已习以为常。
因为这是古往今来最大的潜规则,是连皇帝都要默许的规则。
这是给百姓们泄愤,也是为皇帝辩解。
不是朕非明君,而是这些贪官污吏太坏,蒙蔽了圣听!
“犯官跪下!”
西四牌楼下有一处半人高的行刑台,当这些罪官犯官被刑部的皂吏给依次带上喝令跪下时,每个人的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栗,不少人已经屎尿横流,大小便失禁。
没有人不怕死。可他们既然没有被堵住喉咙,为何不叫怨?
陆绎有些费解,正巧王国光就在不远处,解释道:“这时候的他们,恐怕已经因为害怕死亡,而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是了。
陆绎试想了一下自己,恐怕也会被恐惧遏制住咽喉,说不出话来吧。
犯官就位,刑部尚书王之诰兵部尚书王崇古同时离开了高台,带着十几名大理寺的皂吏上前辨明正身。
当着数千人的面去查验两百余人的正身,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更别说现在烈阳高照,入木三分。
对于已经上了年纪的王之诰与王崇古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折磨。
忙碌了近乎半个时辰,终于,十五名刽子手上场了。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伴随着王崇古与王之诰的同声令下,三十名皂吏分别以两人为一组,扣押着一名犯官的肩膀。
“识相点就被乱动,伸头只有一刀,缩头就会多砍几刀,那样的痛苦死后都不消停!”
有名犯官乃是莱州府原同知,即将死亡的恐惧彻底磨灭了他心中往日的骄傲,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呢喃道:“本官不想死,本官还不想死啊!”
两名皂吏止不住的鄙夷,如非可能,谁有想死呢?
今日之果,还不是因为你往日之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欺压百姓呢?
“咔嚓!”
刀光在烈阳下闪过一丝精芒,伴随着大刀砍入骨骼的声音,一颗带着惊恐的人头,就这样猛然落地,鲜血狂飙。
陆绎直视着这一幕,脸色略微苍白了一分。
明明心中恨他们要死,可为何当他们被斩首的那一刻,他却觉得于心不忍?
战阵之上对敌人他可不曾有过这样的举措啊。
陆绎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时,那名莱州原同知的项上人头,已经被刽子手提起,挂在了高台边上的木柱上给百姓们展示。
至于原莱州同知的尸身则被随意的拉到了边上,他们的家眷通常都已经被牵连,男的发配,女的编入教坊司。
给他们收尸的唯有旁支一脉,不过大概率会被遗弃在京师外的乱葬岗上,任由野狗野兽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