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白早红晚,丧事一般赶早出殡,而喜事一般都是黄昏,又称昏礼。
不然白事喜事撞在了一起,不吉利。
而今晚就是陆安北停棺的最后一晚,明日一早就会由侯府小侯爷陆子宁领头,下葬在城外西云山的坟地。
最后一天了,做法事的和尚与道士都很积极,毕竟陆家赏赐的不菲,这让他们格外尽力。
陆绎也来了,他看见陆安北的遗孀翠玉身影消瘦,两眼又是红肿又是乌青,让人格外心疼,不由叹息道:“让她去休息,就说是我的命令,如果她还不肯听,说什么今后再也看不见安北了,就告诉她,不为别的,为了安北的遗腹子她都不能这样劳累下去!”
陆安南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而灵堂前临时充当“孝子孝孙”的都是七八岁左右,庄上佃户的儿子或者收养而来的孤儿,他们年纪本就不大,还要随着这些做法事的道士、和尚轮流围着灵椁转圈,早就上眼皮打下眼皮,昏昏欲睡了。
陆绎见状,让陆东前去告诉他们下去休息,身体要紧。
一个年轻的小沙弥看见后,忍不住壮着胆子说道:“侯爷,今夜是最后一夜了,明日天未亮就要出殡,孝子孝孙再苦也就只有这会,可不能休息啊,这不合……”
小沙弥还未说完,便被后面的师傅给拉住了。
陆绎看了他一眼,并未怪罪,而是说道:“无事,安北生前最喜欢照顾这些孩子,要是让他知道他死后这些孩子还要遭罪,绝对会于心不忍的。”
陆绎说完,便走了。
儒释道本就是为了权力服务,尚且不论陆绎是不是他们的金主,单论他此时的身份,这些超度的和尚就不敢违抗他的话。
佛祖有没有上可未知,但至少陆绎能一言决定他们会不会提前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寅时未到,陆绎就已经起床将陆子宁叫醒,让他前去给陆安北棺椁送行,袁今夏担忧的目送着仍然半睡半醒的陆子宁在陆安南等家丁的护持下出了府,最后回过身来给陆绎穿上他的侯爵常服。
陆绎不是没想过穿蟒服,可一想到蟒服现在已经烂大街了,再加献俘仪式上有些太监或许也会穿,为了不让百姓们把自己也当做太监,还是穿侯爵常服好一点。
看着被尘封在箱底,看上去和新的没二样的侯爵常服,陆绎稍稍挽起了衣袖,说道:“今日家中就拜托娘子你了。”
袁今夏看着有些英明神武的丈夫,不由痴痴的说道:“放心吧夫君。”
陆绎一路骑马直至宫门前,在门口的金吾卫将士查验完身份,恭敬的让行之后,陆绎这才缓缓走到了承天门外,天空已经泛白,不少官员早已等候多时。
围绕皇城的护城河格外清澈,里面的虽然稀少,却也并非没有,那些文官看见陆绎过来后,只是瞥了一眼,随后继续各聊各的,不去搭理。
而武勋一脉与其亲近的大多在外,就连一同回来的安远候柳懋勋和宁远候何德也因为主持献俘没来。又因为陆绎不参与献俘,所以跑去武勋前列也不适合。
于是凌云翼很干脆的招手,说道:“文渊来老夫这里。”
陆绎见状,也不避讳,而是笑着走来。
兵部与礼部的官员看见后,下意识的散开,凌云翼哭笑不得的说道:“哎,看来你凶名在外,连老夫都镇不住了。”
“哪那能。”陆绎摆了摆手,正色道:“位高权重虽不假,但也不至于不敬老爱幼,再怎么说您也是文渊的长辈。”
“哎,有你这句话,老夫死也瞑目了。”凌云翼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