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朝李太医点了点头,也不推门进去打扰朱翊鏐的休息,而是一屁股毫无顾忌的坐在了厢房前的石阶上,一脸惆怅道:“这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恐怕要伴随潞王殿下一生了。”
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要是有了心病或者心理阴影,长大了也就忘记了。
可作为一生下来就几乎是世界上最尊荣的人,朱翊鏐的承受能力远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李太医觉得这事自己不能停,再加上因为陆绎的到来,他渐渐来了睡意,不免开口说道:“侯爷,麻烦您给下官准备一个偏房吧。”
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太医,年纪自然不小了,熬了一夜已是十分勉强。
“太医署没人来替换你吗?”陆绎不禁皱眉问道。
“谁敢来啊。”李太医苦笑道:“潞王殿下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说句不好听的,潞王殿下的病既不像是癫痫,又不像是失魂,压根就无药可医,他们啊……都怕。”
怕什么?还不是怕一个不好就被砍头呗。
陆绎表示理解,说道:“你且去吧,就在那边。”
……
高休彦此时就像是后世慷慨赴死的谭嗣同,以及他设计陆绎就像是提出戊戌变法一样正直,所以在面对着刑部处刑的官员横冲直撞的进来后,表现的十分有气概。
可他的胞弟就没那么勇气了,当他看见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员进来后,整个人已经和一滩烂泥没什么区别,两个人还拖不走他,还是动用的四人将其一人一边呈大字型抬起。
“兄长,我恨你。”
高休元仿佛是咬碎着牙,一字一句的从喉咙里嘶喊出来。
高休彦的手指微颤,尽量不去看他。
“别怕,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两兄弟被绳索团团捆住,就这样丢入了囚车一路游街般送至了西四牌楼下。
引来无数上街游玩的百姓观看。
秋后问斩乃是约定成俗的规矩,现在乃是春耕时节,这时候处置重犯,是不是不吉利?
不过大多数规矩只是束缚弱者的,对于制定规矩的天家来说,并不是能不能打破的问题,而是想不想。
上面一句话,下方跑断腿,此刻监斩的乃是刑部的一名主司,他现在就满肚子怨言。
不过他自然不敢将怒气撒在金銮殿上,只能朝着高休彦兄弟二人出气。
“今日,高休彦兄弟俩勾结草原异族,谋杀左副都御史赵斌一案已结……其罪当诛,尊陛下圣旨,来人……”
刑部主司丢下令牌,喝道:“斩!”
“原来是他们陷害的平湖侯!”
高台下,百姓们交头接耳。
高休元早已因为死亡的恐惧,而抖得不成人样,他艰难的扭头看向一旁的高休彦,厉声道:“兄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高休彦没有搭理。
刑部的主司眉头紧皱,“赶紧的,行刑。”
“相公……”
突然,人群之中一阵悲鸣,高休彦脸色一变,寻声看去瞬间就找到了自己新婚的娘子。
此时的高张氏早已一身白衣,围观的百姓仿佛避之不及一样,连忙让出了一片空位。
“我舅爷已经将你休去,你就早已不是我高家之人,快走吧。”高休彦现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忍心不去看过去,而是低头引颈待戮。
“斩!”
两道刀光一闪而过,鲜血溅撒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