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沾染血迹的城墙上面,鞑靼土默特部头领阿木尔皱着眉头,只是看向城外接二连三到来的败军。
沙州外的河套部蒙古人被大明军队驱逐,已经是三天之前的事情。
这三天,他茶不思饭不想,每日都在等着斥候来报,想要探明大明的态度,好继续占据敦煌,休养生息。
敦煌过去百年,长期都朝廷交由罕东左卫放牧,让他垂涎欲滴。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岂能不抓住,白白将其浪费?
阿木尔的马靴踩踏着松软的冰雪,冷漠的看向“同族”鞑靼人。这些鞑靼人被大明驱逐,再无初到时的神气,都跟丧家之犬一样,求他收留。
在他内心深处,这些蒙古人同样是大麻烦。
在河套蒙古人鼎盛的时候,他这在青藏高原上放牧的海西部蒙古人只能默默当小弟。
现在河套部的蒙古人遭逢大乱,他刚刚从高原上下面,就面临新的窘境,是原地打道回府,还是继续盘踞在敦煌。
别看敦煌在大明看来是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但在海西蒙古人眼中,这里除了西面靠近沙漠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都可以称作是人间天堂,比那劳什子高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敦煌西面是沙漠,被南面是祁连山脉,土地肥沃,而且被大明抛弃之后,现在明人数目还不过数千,开垦出来的农田正好用来供养他们的骑兵。
早就被抛荒的土地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变成了翠绿的草场。
回首高原,他更想留在敦煌,在这扎根繁衍下去。
什么明军的威胁,他压根不放在眼中。打不过明人,难道还不能俯首称臣?
阿木尔这样想着,远处二十余骑风一般的穿越洁白的雪原,抵达敦煌城下。
为首千夫长勒住胯下的黑鬃马,露出一口白牙道:“头领,西面来消息了,那些明人露了踪迹。只消半天,俺们就能够找到他们的位置,一口吃掉他们。”
他名叫苏曼,出生的时候正值高原上名叫苏曼的野花绽放,便被母亲取了这个名字。
他身材魁梧,脸却在紫外线的暴晒下,变得异常黝黑,宛如黑煞神,是阿木尔最忠诚的下属。
但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头领已经想着吃掉那些明人后,带着他们叫大明皇帝,册封这一部的蒙古人在海西,敦煌诸地放牧,朝着大明未曾涉足的区域扩张。
此刻的高原上可不仅仅有蒙古人,还有前藏,后藏地区有为数不少的割据势力在互相征战。
“吃掉他们倒是小事儿,重要的是如何叫他们听话。”阿木尔走下城墙,翻身上了亲卫牵来的白马,“你就甭管那么多,老老实实做事儿,揪住他们再说别的。”
“赶紧带路。”
戈壁,黄沙上几簇白雪在冷冽的阳光下缓慢融化。几个步伐缓慢的人影在冰雪当中艰难的挪动自己身体。
他们为首的是明人商贾赵飞跃,他大口呼气,心如死灰的看着脚下的黄沙颤动着朝着低处滑落。
在灰暗的阳光下面,隐隐绰绰的骑兵在沙丘上艰难跋涉,尾随这一行人的痕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