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话音落下,城内一片死寂。这叫城外的明军面面相觑,一个跟随老张多年的老卒更是小小声嘀咕道:“张头,鞑靼人怕不是没有归降我大明的心吧?”
别说他了,老张见此情此景,也沮丧起来。他满心欢喜的认为鞑靼人开了城门就会投降大明。
可现在,城门开了是开了,可投降却是无影无踪。
这叫他忐忑不安,强打起精神安抚随从:“尔等莫要胡说,鞑靼人若是不投降的话,明日城破,侯爷可是说了城中鸡犬不留!”
“他们要是不投降,倒是便宜了乌力罕他们,俺们人少,明日是攻不了城,赚不了军功了。”
他这一说,随行的明军也沮丧起来,他们跟随陆绎在西北驰骋许久,杀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退居二线,现在跟侯爷杀敌的是叶尔羌人。
明人军士,除了夜不收照旧探路,寻找敌踪之外,其余军卒都被陆绎用来压阵。
这样做的直接好处就是大明在西北薄弱的兵力再度凝聚在了一起,在大明军队当中其他部落的士卒不断损失的情况下,大明对于西北的掌控力度没有任何衰减。
叶尔羌人也因为大明不争抢功勋,遵守军纪,又有夜不收这样精锐当中的精锐,在打仗的时候不拉胯,让乌力罕等人心中敬畏。
在他们看来,当兵吃粮,可军官都是想要往上爬的人,陆绎能够让军官乖乖听话,同样也能让士兵勇往直前。
这就恐怖如斯了。
草原上决定一个人上限的是能力,下限的则是出身。陆绎身份尊贵,又能掌控军队,还勇猛无敌,是大明皇帝的亲信。
这林林种种的信息汇聚到了一起,便叫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叶尔羌人对陆绎心悦臣服,对征南军也充斥着敬意。
能够遇到能打硬仗,不争抢功勋,任何时候都可以兜底的友军,他能不敬畏吗?
可对征南军而言,这便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哪怕大明军户制度绵延二百余年,至今大明仍旧是以军户为贱。
但自从军户制度不适合现状,东南倭寇作乱让募兵变成现实。紧接着位于中枢的陆绎撕开了军户改革的口子,让军户变成民户,军队当中也大量充斥着以从军作为谋生手段的军人。
他们作战固然勇猛,让陆绎省了很多心。可在替叶尔羌人压阵之后,军中并非没有怨言产生。
这些怨言虽然诞生时间不短了,可也没有人真的会傻乎乎的去争抢功勋。打仗是会死人的,现在上面怜惜大明军士,让叶尔羌人去死的做法有心人已经猜到。
当然,没有人公然抱怨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这支征南军是陆绎的嫡系,也在北面打惯了仗,现在逮住机会休息,如同草原上的猎豹一样,静静等候着下一个猎物出现。
弱小的土默特人,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
河套部鞑靼人控弦五万,汉那吉的麾下也有数万大军。这才是正餐,现在不过是开胃小菜,吃与不吃都无伤大雅。
眼下这些跟随老张抵达敦煌城下的并非是征南军,而是哈密明军。他们捞的功勋不多,也没有征南军那样丰厚的犒赏,更无强大军力。只能在敦煌城下发发恼骚。
叫他们当主力主攻敦煌城不成,打打下手也无甚作用,这就是哈密明军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