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哥几个都是掌柜,生怕回去交不了差,生怕丢了饭碗。可我唐一天可以直白的跟你们说,这一次你们不交出账本交给锦衣卫审查的话,朝廷可以不介意再杀一只鸡。”
“现在这年月,商会不缺,缺的是有经验的大掌柜的,你们回去之后要是交不了差,不妨跟我唐一天跑跑西北商贸。”
“树挪死,人挪活。咱们又不是靠天吃饭的人,换个地方就能活,干嘛非要跟平海侯不对付?难道你们心里面都有鬼,都跟鞑靼人有交易,害怕东窗事发?”
唐一天说到后面冷笑起来,他没有跟鞑靼人有所接触,当然不会不怕查账。甚至他的真定商会就是万历三年成立的,查账也查不了几年,几个股东稍微合计一下,就能把税款补上。
只要能够在西北贸易扎下根,现在的投入还远远不及这一次贸易的收获。
“这一次,晋商注定成为朝廷打压的对象,诸位还是早早做好准备。”裴乌衣苍老的声音响起,经过方才那样一幕,他短短时间便苍老了许多。
“只要侯爷开放西北贸易,我等每岁的利润只会增加,不会降低。用一时的退让,更进一步,我们不吃亏。”
“真要负隅顽抗的话,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素来不愿意做亏本生意的裴乌衣在陆绎面前也选择低头。
嘉峪关内见识过陆绎手段的晋商们往下想,却犹豫了。
大明上下都笃定了一件事情,困扰大明小二百年的北方边患即将覆灭。从大明西北传来的捷报让嘉峪关整日都喜气洋洋,陆绎的征南军被他们整日挂在嘴上。
却从未有人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站在陆绎的对立面上,随时都会被大明的铁拳镇压。
原本维系西北安危,自己身家性命的征南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侯爷东去西安了。”
骤的,宴会厅的沉静被打破,一双双不安,惊慌的眸子不约而同的朝着光化门所在的方向看去。
陆绎走了,他们头顶的大山反而更重了。
“诸位。”裴乌衣的声音变得更为沙哑,没用了,现在什么样的手段都没用了。
陆绎有这个资本拒绝所有施压,而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的是贸易而来,绝不可能团结起来对抗陆绎这样的庞然大物。
他们还没疯。
“走吧走吧,带上货物,只当做是不知道。侯爷这一次只清查晋商,关我们什么事儿。”一个来自中原地区的商会大掌柜讪讪一笑,搁下争执,等回了中原之后,再叫股东去吵。
查与不查,最终付账的都是股东,他只是一个高级的打工仔,用不着在这事上犯难。
“只能这样了。”
“诶,这平海侯也不给俺们商人一条活路。”
不安的抱怨声随处可闻,小商人们并不清楚陆绎需求,只当做是陆绎对晋商进行打击。
除了少数的有心人之外,没人愿意将自己的账册交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乌衣跟唐一天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他们等着不相干的商人都走了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