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覆雪的帐篷连绵不绝,牛羊的叫声与一缕缕炊烟唤醒了沉睡整夜的牧民。
营地难免,数百骑兵呼啸着北来。
为首者正是哱云,他在草原上找了三天,才发现在乞庆哈的宿营地就在亦不刺山南面。
好大的胆子!哱云心中暗暗叫绝,亦不刺山南面便是凉州卫。如今不是盛夏,沙漠并非是不能横渡的天堑。
区区二百里的距离,骑兵两日便能渡过,出现在乞庆哈的眼前。
可谁能想到在乞庆哈并未在水草更为丰沛,更安全的北方作为自己的宿营地。而是将营寨安在大明的眼皮子底下。
“我家大汗正在等你。”
早就知道哱云一行人动静的乞庆哈面色不改,依旧冷峻。长期的作战让他的身形消瘦,意志坚定。
在新的暴风雪到来之前,他按兵不动,积蓄着力量,准备着最后一击。
“小人哱云拜见大汗,特献上小人父亲亲笔书信。”
哱云穿过一顶顶帐篷,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鞑靼人麻木的望向自己,心中并无波澜。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拯救这些被战争摧残的鞑靼人,而是发起新一轮的战争。
乞庆哈一言不发的接过书信,好半晌才认真地看向哱云:“你父亲是大明的游击将军,在宁夏镇内衣食无忧,为何要伙同那萧如兰与大明为敌?”
“回禀大汗,小人对大明忠贞不二,可那新上任的巡抚海瑞领了陕西巡抚,兼管宁夏,榆林,甘肃三镇,对士卒仁慈,对军官却颇为苛责。在哈密卫,嘉峪关,都有世袭游击将军被革职查办,理由便是杀良冒功,苛责兵卒,不忠于大明。”
“这又如何?区区海瑞又能奈何你们这些边将?他还能吃掉你们?”乞庆哈奇道,这理由还不够,不足以让哱拜这样的人一改往日的作风,决定投入自己的旗下,重归草原。
“当然不够。”说起这个哱云再无刚才的沉稳,他温怒道:“大汗您可知道明人想要对我这等世袭的千户游击开刀。小人从军两年,手刃数人,仍旧是区区一个十人长,想要晋升一步千难万难。”
“那陆绎还要借此夺权,将我等的世袭官职一一撸掉,在查办我们!”
“陆绎!”乞庆哈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八度,双眸也变得锋利起来:“既然是他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义。本汗现在就发兵南下,入镇远关,与你父亲并肩作战,一举击溃明军!”
所谓击溃明军,乞庆哈早些年便想这样做了,只是在草原上他的实力尚且跟大明相差甚远,凭借官山之战,也不过是擒获了一个薛翰,并未动摇大明的根基。
眼下陆绎跟阿蒙汗血战之后,屡次交锋的大致损失,大明西北兵力在腊月的布置都在一一写在哱拜送来的书信当中。
这让他豪气直冲云霄,有了再度南下作战的勇气。
“谢大汗!”
哱云连连叩首,满脸都是感激之色。
单单依靠他哱家跟萧家,想要撼动大明难于登天。
但说动乞庆哈襄助自己,那便是跟半个草原联盟,大明的军队再多,在无险可守关中平原,也只能一败涂地。
“西安府不过两万新兵,整个陕西布政司大府不过一二千人,小州三五百人。”
从未抵达过大明腹地的乞庆哈动容,开了全图之后总算知道大明腹地防守有多薄弱了。
往日他南下秋猎,大多止步大同,榆林,宁夏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