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红衣已经破烂不堪,手腕被镣铐磨出了血痕。
徒弟心中大震,脸色骤然惨白:“师……师父……”
被吊在那里的大魔头好像看到了光影,迷迷糊糊地低喃:“灯笼……”
徒弟冲了过去,拼命砍向吊着大魔头的铁链。
可那铁链却不知是何物所做,竟刀枪不入。
大魔头迷迷糊糊感觉到了热气的接近,惊恐地颤抖着,呜咽挣扎着想要后退。
徒弟颤抖着把大魔头抱在怀中,狠狠抱着:“师父……师父……是我……是我……他们竟然……他们竟然!!!”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中原武林到处流传着他被武林盟所杀的传说。
他的师父说过的,若有一天他身陷险境,他的师父哪怕杀尽天下人,也会救他。
武林盟贪图鲛人珠,竟然……竟然连这样无耻的行径都做得出来。
大魔头茫然地看着头顶,那里空荡荡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那盏灯笼被扔进水里,熄灭了,正顺着冰冷的水流打着旋儿。
徒弟胸中泛着一股炽热的怒气,那些太过强大的内力在他经脉中疯狂嘶吼着。
他的眼睛渐渐充血,手背上的青筋鼓胀着快要裂开。
颤抖的手指握住铁链,猛地扯断了粗大的枷锁。
一声刺耳的声响,大魔头软绵绵地跌进了徒弟怀中。
徒弟想要说话,他想质问大魔头为什么这么傻,如此愚蠢的传言都肯信。
他想问问大魔头为什么要来,他只是个叛出师门的不孝徒弟,如何值得师父这般不顾一切地救他。
可他喉咙里充着血,腥甜的味道从舌根漫延到舌尖。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彻底失控的内力从指尖溢出,甚至要在大魔头的白皙的肌肤上捏出青痕来。
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是他的妻子带人来了,惊慌失措地喊:“毅哥!”
徒弟回头,充血赤红的眼睛狠狠盯着他的妻子和父亲,眼底溢出杀意,抱着怀中人的手在发抖。
他明白了。
这件事,他柔弱单纯的妻子,原来也参与了其中。
徒弟低头把大魔头抱起来,大魔头身上湿透的长衣垂下,露出白皙大腿上恐怖的青紫。
这群人……这群人不止取走了鲛人珠,竟然……竟然把那个嚣张肆意的魔头关在这里,做出了那等禽兽不如的行径!
徒弟摇摇欲坠,怒火和恨意让他的内力疯狂翻涌,所有经脉都被内息狠命冲撞,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小承人被他充满恨意的目光吓坏了,连连后退:“毅哥,毅哥你……你听我说……”
徒弟沙哑着声音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还怀着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小承人哭了起来:“毅哥……我不是……不是故意这样的……霍厉的身体……霍厉的身体可解百毒……父亲受伤了……”
徒弟如遭闷棍,一口鲜血喷出,呆滞地站在冰冷的潭水中,不敢去看师父的脸。
那天……那天青崖派的少掌门说,他中了恨别离的剧毒,是无药可解的…………
小承人缓缓靠近:“毅哥……我们没有办法……是真的没有办法……你不要生气了……”
徒弟轻轻喘息着,他努力想要压制住胸中那股痛苦的真气,却觉得越来越痛,整个胸腔都要炸开了。
他想起了那一夜缠绵入骨的温软,治愈了他被毒物折磨的苦痛。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润白,便以为那是润白救了他。
可那个真正救了他的人,他的师父,却一个人在远方孤独地看着月亮,甚至……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真是个天下第一的傻子,居然一遍一遍地质问,他的徒弟怀上了谁的孩子。
还能是谁……还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