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原本肃穆的神情瞬间开了一道裂,他垂下疏长的睫毛,沉默片刻,道:“不上。”
檀悠悠松一口气,又问:“那个,我是第一次成亲,也不晓得规矩,听说女人要睡外侧,男人睡里侧,方便女人伺候照顾保护男人,是不是这样的呢?请夫君教我。”
伺候照顾也就算了,什么叫女人保护男人?裴融微皱眉头:“不用,你睡里侧。”
“哦。”檀悠悠眼望屋顶,搜肠刮肚寻找话题。
“其实你昨夜睡的就是里侧。”裴融直起身子,对她做了个手势:“请吧。”
这是请喝茶还是请吃饭呢?檀悠悠低着头不出声不动弹,她的脚趾头仿佛已经抓破了鞋底。
裴融突然起身下了床,站到她身边。
二人距离不到半尺远,檀悠悠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你,你想干嘛?我胆子小。”她有些结巴,不会用强吧?真是人面兽心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裴融声音沙哑,“噗”的吹灭了灯。
“咦……”檀悠悠只来得及低喊一声,就被抱起放到床上,并被捂住了口鼻。
她全身僵硬,一点不敢动弹,实践证明,知识面太广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因为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别怕,我们是夫妻,我不会伤害你。”裴融的声音暗哑低沉,在黑夜中很有几分诱惑力。
“放……开……我……”檀悠悠不想被人这样摁死鱼似的摁着,而且裴融的手那么大,还那么用力,这样紧紧捂着她的口鼻,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啊。
是为了防止她尖叫还是惨叫,被人听见嘲笑吗?这死男人,太不懂事了!
口鼻处的大手骤然松开,裴融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你不愿意?”
“我快要被闷死了!夫君可不可以别捂着我的口鼻?难受,不能呼吸。”檀悠悠委屈得很,她家男人是个傻叉。
“哦……”裴融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同时放松身体与她并肩躺着,并没有继续行动。
天地一片沉寂,蜜汁尴尬。
檀悠悠的心情颇复杂,明明他们都没错,偏偏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外头传来夜风刮过树梢的声音,不知是谁在院子里低声说了句:“下雪粒子啦,好冷。”
檀悠悠瞬间找到了缓和气氛的话题:“夫君,能不能往屋里多放几个炭盆,我怕冷。”
“嗯,你想放几个都可以,只要别浪费。”裴融的话比平时多了些,似乎也是想要努力缓解尴尬的。
“一定不浪费。不知公爹喜欢我做的早饭吗?我明天又起早给他老人家做饭好不好?”百善孝为先,她要早起做饭啊,檀悠悠觉着这是早睡的最好借口。
然而被窝里伸过来一只温暖的大手,试探的、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不必。虽说伺奉长辈是小辈应尽的职责,但我们这种人家并不需要小辈长时亲下厨房,否则为何要养那么多下人?你我到时一起去请安即可,父亲若愿,便伺奉他用饭,若不愿,也不必勉强。孝顺,顺字最重。”裴融的语气轻轻柔柔的,仿佛她还是个小孩子。
檀悠悠非常满意这个答案,再接再厉:“夫君,我还有一事要请教您。”
“不必称您,称你即可。”裴融拉着她的手,又往她身边靠了靠,两个人是紧紧挨着的状态了。
大暖炉啊,檀悠悠此时看裴融非常顺眼,很自然地贴着他取暖,虚心提问:“今天夫君批评杨表妹,即便是长辈,也男女有别需要避嫌。婆母仙逝,公爹独居,我该如何把握分寸才不逾矩?”
“这个问题很好,听我慢慢和你细说。”裴融似乎很高兴,侧转身子面对着她,同时很自然地把手放到她的颈下做了她的枕头。
果然,男人那啥的时候,总会比平时聪明灵活几分,看这循序渐进,脸皮厚的~
檀悠悠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条手臂,很壮很紧实很有力,一条差不多有她两条那么粗,果然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想哭……
“日常早晚请安,保持距离,不独处,不久留,有需要转交的物品或是要说的事,尽量让我去。”裴融发现她的小动作,呼吸骤然一紧,顿了片刻又道:“最大的孝道,就是你我赶紧开枝散叶,添丁进口,父亲大人有孙辈陪伴,定然老怀甚慰。”
颤抖的手,紧张的两个人。
“可是夫君!我觉得公爹不喜欢我!他是不是嫌弃我出身低,配不上你?”檀悠悠一把按住裴融的手和自己的衣襟,冷汗都吓出来了。
“父亲他病得太久,性情古板固执,他不知道你的聪慧出色。要说出身……”裴融没有继续,而是顺着檀悠悠的意思停下来,用一种略带自嘲的语气说道:“你我二人不必提这个,你的嫡姐不也看不上我?”
这种时候提起这个,怪尴尬的,好像他俩都是没人要的小可怜,作为一名贤良的妻子,檀悠悠意思意思地表示安慰:“我三姐姐没眼光嘛。”
裴融沉默片刻,又道:“齐三小姐也不乐意。”
“没有啊!”檀悠悠是个正义的姑娘,她觉得自己必须阐明真相:“分明是夫君没看上齐三……”
“我看上了你。”裴融的脸突然靠过来,她余下来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这次,堵住她口的不是手,而是带着清香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