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一想到上次时笛跟他甩的脸子,就心头暗恨。
他没见过谁家的女儿在老子面前这么不假辞色的。
沁沁就很乖巧!
乌海急了,又追着问了几句。
“小舅你说啊?小笛到底是怎么说的,跟你说了些什么?”
时彦秋在晚辈面前,脾气只有大的,当即就怒吼了一声。
“你关心些这样的事干嘛?那个疯子,我哪管她说什么,她就是死在外面我也懒得搭理。”
乌海气得健硕的身躯竟然微微发抖。
他看得出来,时彦秋说这个话,并不是一时冲动的气话。
他心里早就是这么想的,甚至于,在小笛面前也一直是这么表现的。
乌海心头一震,悲凉感蔓延而生。
同一个家里,同一个父亲,竟然对两个女儿有这么大的差别。
更何况,时彦秋是小笛的亲生父亲!
乌海此时的悲凉,其实是因为他忍不住地代入了时笛,替时笛感到悲凉罢了。
他想象不了,堂妹原来一直都是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
而他、他们,这群至亲,都根本没有发现。
不仅没有发现她的痛苦,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一个劲地把小笛跟安沁做比较,还明里暗里地教训过小笛,说她根本比不上安沁。
乌海以前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毕竟,就连时笛自己的父亲在外人面前,都是这么比较的,小笛也一直没有说过什么。
他们这些亲戚,跟着说一两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们还觉得,让小笛跟榜样看齐,这是为了小笛好呢!
乌海控制不知自己,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但很快就保持住了平稳。
他声音有些冷地对小舅问出一句话:“要是哪天,你发现小笛其实很有本事,你会后悔吗?”
时彦秋的面皮抖了抖。
他瞪起眼睛,竟是有些生气地怼了乌海一句:“我要她有本事干什么!我又不靠她吃穿,我有个好女儿就够了,她要断绝关系,我巴不得!”
乌海摇头,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小舅。
他再也待不下去,夺门而出。
一直把车开出去好远,那股子憋闷感才缓缓消散了点。
小舅到底为什么对小笛这么差?
他自己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乌海觉得小舅简直像是疯了。
可是仔细一想,他自己在此之前,好像也是这么疯。
乌海心中的愧疚如海潮般一浪接一浪地涌了出来。
乌海揉揉额角,把车停在广场停车位里,压下心中躁闷,下意识地打开了z站的视频app。
找到关注的up主,点开她的过往投稿视频。
乌海发现,自己那两条被置顶的长评底下,多出了很多回复。
【哇,up主以前还有这样的粉丝。】
【这什么老干部风格的观众啊,这么长的长评,打卡合影~(*^▽^*)】
【让我挤挤,我也要合影,咔擦咔擦。】
【置顶了,好奇,楼主你认识笛子吗?】
【@darksea,快出来回答一下,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toki笛子啊?笛子都没露过脸,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太好奇了!】
看着这些评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小笛的事情,乌海的心绪缓缓地平复下来。
至少,在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小笛。
乌海翘了翘唇角,很想在那些问他身份的评论底下回复一句:我是她哥。
可是,乌海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在这个小笛重视的领域,他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乌海希望,能有一天,他可以让小笛在所有人面前,正大光明地承认他的身份。
乌海抿了抿唇,点开时笛的两支新视频,重新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要坚持,每个视频底下,都留下他八百字长评的身影。
让小笛的粉丝,都记住他。
这样一来,小笛也就不会再无视他吧?
而另一边,时笛在筹划着直播的事情。
她投稿视频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够开通直播,跟别人直接地互动,但直播的主题,时笛也想了很久。
时笛想做一些对别人有帮助的事情,而不仅仅是打开语音聊天,她不擅长聊天。
直到有一次,时笛在一个家装论坛看到有人抱怨,说他拜托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名校设计师,花重金买来设计初稿,却被一个初中文凭的建筑师傅给嘲笑了。
“恁这墙面,装出来也就花哨个一年,第二年就废咯!”
那个楼主一开始哪里会信,但是好在也多长了个心眼,把设计图发到了论坛上来问。
时笛稍微看了一眼,就知道,原设计为了追求好看,选用墙纸隔断,面对着淋浴间,水汽不可避免会逐渐侵蚀,最后的结果,就如那个建筑师傅说的一样,不到一年,就会毁于一旦,只能重新再装。
可是到那时,要么就是年复一年地换墙纸,并且忍受墙纸被水汽浸湿后,长达数月的墙壁流水、墙纸脱落,要么就是干脆把这个隔断拆除,但拆除后,房间的整体结构都会被破坏,不仅难看,还很不方便。
要说起来,这就是一个基础性的错误,但那个重金请来的设计师,显然并没有帮用户考虑到基础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