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令人窒息。
我抬手捏捏眉心:“说完了吗?”
“嗯。”
“那好,明天我们就收拾收拾东西,去金柠家住一段时间,正好近期所有领主都会到她那里去,我多帮你问问,反正大家都是把魇当成敌人的。”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我甩出指间的黑珠击中吊顶灯开关,卧室陷入黑暗。
“睡觉吧,睡着就不会多想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都会过去的。”我起身摸黑点燃金柠的木香:“虽然有点早,但是今晚我会去梦里找你。”
黑暗中,我隐约听见他嗯了一声。
坐在床沿直到廖池呼吸渐渐平稳,我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一格靠窗台坐着,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兰草狭长的叶子,他望着漆黑夜幕中寥落的几颗星子,精致的脸上是少见的肃穆。听见我出来,他转过头。
“廖先生怎么样?”
“很严重。”我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两肘搁在膝盖上,十指交握:“有点超乎我的意料范围了。”
一格站起来,走到沙发背后,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别灰心林先生,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我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不能再拖了,没有人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下定了决心,直起身子转头对一格道:“我今晚要强行进入他意识的深层,一格,帮我。”
或许是我眼中的决绝意味太盛,一格微怔,随即脸上扬起熟悉的微笑:
“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晚上,九点半我到达了常言就读的高中,此时门口已经有了零星骑电动车接孩子下晚自习的家长了,我双手抄在口袋里,仰头看着墙上宣传栏里优秀毕业生的照片。
想当年我也是被挂在上面展览的一员,回忆起已经不甚清晰的高中时光,我不禁唏嘘,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开怀日子,已经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半年前和老周见面时我打趣说他变得已经认不出了,他说我基本没怎么变。但只有自己清楚,过去的那个无忧无虑整天快乐的像只小鸟一样的林绪清已经被命运杀死,送进火葬场了。
只留一撮灰,四散在灵魂的角落。
突然有人拍了下我肩膀,我吓的一哆嗦,接着脖子被勾住,常言脸上的青春痘出现在眼角的余光中,这臭小子吊儿郎当地把没多少分量的书包挂在胳膊肘上,嘻嘻笑着打招呼:“林哥!来的这么早啊。”
“吓我一跳啊你。”我抬手看了眼表:“还不到时间,你早退了?”
“提前跑出来两分钟不打紧。”常言满不在乎道:“林哥找我干什么啊?”
我示意他边走边说:“你知道蠃鱼的事吗?”
“知道,师叔和我说过。”
“王家兄弟发布了集结令,请所有领主赶来琛市共同对抗蠃鱼之灾,顾川让我也叫上你,说是很好的演练机会。”
“叫我?”常言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师叔他搞笑呢吧,我才觉醒几天?还啥都不会呢,大佬们搞事情我这种杂鱼不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吗……哎呀!”
我收回狠敲常言脑壳的手,翻了个白眼:“搞笑的是你,和各位领主亲密接触的机会,多少的人求爷爷告奶奶都求不到你还嫌这嫌那,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吧。”
“我错了。”常言立刻真诚道歉,姿势优美地顺坡往下滚:“那我什么时候去?去几天啊,要不要给学校请假?”
“请假……”我知道高中请假不容易,顿时犯了难,顾川只知道下命令不考虑实施的难易程度,这种事只能我去安排:“那……现在没啥要紧的,你先别请假,晚上放学去金柠家里住,我叫人来接你。”
“可是金前辈家里学校好远的,坐车要一个多小时。”常言立刻皱起了脸:“晚上去没问题,可我早晨六点二十的早自习,从她那里赶过来得起多早啊。”
“也是。”我摸着下巴苦想冥思,最后一拍脑袋:“没事!你不是从不听课吗,早起一会儿到学校再睡个回笼觉,完美!”
常言幽怨地看着我:“林哥,你不教我好。”
“胡扯!早晨还站在教室外面玩手机,不用我教你就已经坏掉了。”
“可是我深更半夜的,在哪儿呆上个五六个小时,意义何在啊。”
“大概是……混个脸熟?”
常言哭丧着脸哀嚎:“造孽啊!”
站在路口等红灯,我揽着常言肩膀,噩梦之力悄无声息地侵入他体内:“先别说这个了,给师哥看看最近修炼的怎么样。”
“刚开始的时候不得要领,基本上天天被师叔骂,从星光大厦回来之后突然找到窍门了,再加上金柠前辈用药给我调理了身子,进步还是挺明显的。”常言尽量放松,按捺住体内本能地想要攻击我的春.梦之力。我在他经脉中游走一圈,发现他丹田的位置隐隐散发着黑气——那是星光大厦里被魇注入留下的后遗症。
“怎么还没好?”我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