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池解开安全带,把他一路上一直摊在膝盖上看了大半的医学书塞进座位下面,下车了。
我现在所有生活都是为了廖池,他不在身边,我自然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又把他刚塞进去的书发出来,随便翻着打发时间。
算了算,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天了,廖池对我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横眉冷对,虽然还有些别别扭扭,但总归是好了不少。我盯着书上人体肌肉图漫不经心地看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
我探头向外看去,目光触及一块白色,随即瞳孔猛然一缩。
我开门下车,拾起掉在车轮旁的兔子玩偶。
它和金柠的那只小兔子一模一样,黑色豆豆眼,耳朵有时会垂下来,三瓣嘴向上翘着,就是个头小了很多,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灵气。
是个真正的玩偶。
我拎着玩偶回到车里,拍干净它身上灰,又捏了捏它软软的耳朵,发了会儿呆,最后像是小时候过家家一样把它端端正正地放在副驾驶上。
这是金柠给我的第一个提醒,意味着现实世界中,第一天已经过去了。
一比十的时间流逝速度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从廖池昏迷到我进入幻境短短四天中,他已经长到了十八岁,但这种Bug对我没啥影响,我选择不去管它。
我一共有五个月的时间去唤醒廖池,而现在已经过去的十天,在这十天里,我成功接近了廖池并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男人,也算是圆了我一直藏在心里的隐秘渴望。
其实作为司机,我和廖池相处的时间算得上挺少,不过因为有了肌肤之亲,加上共同承担着学医的秘密,可能还有着潜意识里对我的感情,这进展速度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突飞猛进了。当初我不知不觉中被他速度攻略,如今一切都要反过来,换成我追他。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我对自己鼓劲,照这个势头下去,一定没问题。
两个小时后廖池出来了,面色疲惫,我把兔子布偶塞进他怀里,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揉揉。
廖池对我哄小孩的法子嗤之以鼻,到家下车的时候还是顺手把布偶拿走了。
我以为这样平淡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廖池对我有感觉的那天,然而,生活有时候比狗血还要狗血,在第十五天,小少爷他被绑架了。
前一晚我送廖池去参加了孟秦凉举办的聚会,廖池说他晚上要在孟秦凉那里睡,叫我回去,我虽然答应了,但没听他的话,用了障眼法隐住身形,在角落里注视着他。
我知道自己如今时刻都想偷窥廖池的样子很恶心,但我忍不住,一想到我正处在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廖池的悬崖边缘,就恨不得时时刻刻让他呆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放过任何能看到他的机会。
廖池中途去了趟卫生间,我没跟着,然而过了半个小时,他都没回来。
我心生疑虑,去卫生间看了趟,没找到人。
很快孟秦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去找了一趟。
不过我们都没太担心,毕竟廖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出事儿的可能性很小,大概是突发奇想出去吹风了吧。
我想给廖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又怕他烦我说我事儿妈,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直到第二天,我去准时去到廖池家准备带他去公司,才知道他被绑架了。
绑匪是凌晨一点打来的勒索电话,开口就要两千万,不许报警,否则撕票。廖奕蓉和孟封第一时间偷偷报了警,随即连夜准备好了钱。十二年前的两千万着实是一笔巨款,但以廖家和孟家的底子,凑出来也不是太难的事。
廖奕蓉坐在沙发上,眼睛哭得通红,还在不住抽噎。孟封搂着她,虽然也是一脸焦急凝重,但依然温声安抚着廖奕蓉。家里大大小小的人坐了一整个屋子,而中央,是放着两个黑色手提箱的餐桌。
手提箱敞开着,管家正往里面一码码地装钱,戴着白手套的手止不住地抖。几个警察在一旁,低声商量着对策。
这个年代电子追踪技术并不先进,加上绑匪只打来过一次电话,根本无从追踪。我不了解警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一直从小照顾廖池的保姆在央求他们保住孟小少爷,钱他们可以不要,但人一定不能出任何事。
显然这一家人都是“破财免灾”意思,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管家最后清点一遍锁上手提箱,他是商量后确定的送钱的最终人选,几个警察换成了便衣,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前往绑匪要求的地点。
我没有跟过去,而是偷偷从廖池卧室里找到了一根他的头发,在上面下了追踪咒,盛了小半水的瓷碗里黑□□浮着,在无形力量的影响下,发丝缓缓转动,最后指向东南方。
我开了辉腾,把碗小心翼翼地放在垫了硬木板的副驾驶上,顺着头发丝的指向开始寻人。
这颇有种打游戏寻宝的感觉,可我要找的比那些虚拟的宝藏重要多了。用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彻底确定了廖池所在的位置。
这是片还未建成的游乐场,据说是因为建到一半资金不足,不得已搁置了——然而我知道,这个游乐场迟早会建起来的,至少我和十二年后廖池曾经去这里玩过。
我端着水下了车,开始精准定位。
一直走到鬼屋附近,我看到了一个黑衣男人。
根本不用看碗里的头发,我就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除了绑匪,还有谁会在这片已经停建的游乐场里?
我把碗放在一个角落里,悄悄跟上了那个男人。他拎着一包东西,径直掀开厚重的布帘,走进了鬼屋。
布帘缝隙中隐约有光线透出,我捏了个障眼法,侧身从缝隙里挤进去,尽量不掀动布帘。
“先给他吃点东西吧。”我跟进来的那个男人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