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华笙确实知道了,这绝对是知道了。顾长霁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作。
吴圆真是有本事啊。
他冷笑了两声。
他的软肋,就这么好被拿捏吗?顾长霁头一回有如此狼狈又无力的感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就该动用人脉给吴圆做点手脚。
现在再有所动作,已经来不及了。顾长霁暂时没想出对策,于是迁怒到了贺彰身上。
找谁不好找吴圆当前男友,不需要的眼睛就捐出去做贡献好吗?
他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着,却被风风火火路过的顾尓歆拉住了手臂:我嫂子呢?
我哪儿知道?顾长霁对着小寿星也毫不客气,天天就知道你嫂子,找他干嘛?
舞会要开始了啊,顾尓歆说,都有舞伴,你和我嫂子一起跳吧。
顾长霁:你搞笑呢,两个男人跳什么舞。
你们两个男人还结婚呢!顾尓歆脚下生风,说完就跑,屁颠屁颠去了舞伴身边。
顾长霁没找到贺彰,倒是找到了刘曦。这小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游戏打得激情四射,几个年轻的小孩子都围在他身边。
他走过去,晃了晃他肩膀:看见贺彰了吗?
刚刚还在呢,在那儿一个人喝酒。
顾长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儿空空如也,服务生已经把酒杯收走了。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干嘛找得这么真情实感?
找到了贺彰也没什么用啊,那狗男人还不是被吴圆牵着鼻子走?
折腾了一番,他倒是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对策。
吴圆真的是聪明人吗?也不见得。
他只是善于投机取巧罢了。
就像他有软肋,吴圆也必定是有弱点的,他还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群渐渐地向舞池聚拢,男男女女以肉眼可辨地速度飞快地做了个分配。顾长霁识相地退出边缘区,打算回去找刘曦一块儿玩游戏。没走几步,却有人撞上了他的脚步。
他低头一看,女人不算陌生,是闻华笙的秘书。她先是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问顾长霁:顾少没有找到舞伴吗?我也是。
顾长霁:不,我
跳一支舞也没什么嘛,让女孩子落单了不好。闻华笙带着贺伊人一起过来了,你还担心阿彰会吃醋么?他应该不会介意你跟女孩子跳支舞吧?
顾长霁心里说了一句多管闲事。
当着这么多人拒绝一位女性,他倒不至于这么没绅士风度,微微一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舞会一开场,顾长霁等女伴把手摆在他肩膀上,不经意地抬了一下头,忽然就对上了贺彰的视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就站在重重地人围之外,安静地看着他。
顾长霁:
见鬼了。
他突如其来感觉到了一阵心虚。
第36章
40
贺彰很少喝闷酒, 准确地说,他很少喝酒。
他的亲生父亲在失意之后就经常喝酒,麻痹神经, 浑浑噩噩,最后用暴力来宣泄愤怒。他对酒这种东西没有太好的印象,但长大之后,面对人际关系,他学会了喝酒。
他也不喜欢烟味, 但偶尔烦闷的时候,连糖果都无法压抑住那种慌张感时,他就会抽一根。
一根即止, 不会娇惯自我。
他明白自己活得很克制。
顾长霁不一样。他的生活里早早地染上了灯红酒绿,脂粉香气,贺彰甚至记得他高中时还带着唇印晃晃悠悠走进教室,身上飘散着香水和红酒混杂的气味。
贺彰讨厌烟, 讨厌酒,也讨厌顾长霁。
他讨厌脱离控制的失重感,以及遵循欲望的本能。
舞池里的圆舞曲仿佛还轻飘飘地在他耳朵里跳跃着, 贺彰有点憎恨这个能分辨出每一个节拍的自己。
他没有理由生气的, 跳舞不代表什么, 顾长霁也不可能跟那个女人有任何的暧昧。
他痛恨的是那双和他相对的眼睛,他从这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卑微。
顾长霁和漂亮女人在一起的时候, 是很登对的。
他不愿意去这么想。
发现了这段情愫的苗头,他无法再否认,也不想再忽视。明明已经计划好了要放弃,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当初发现了吴圆的真心,他虽然震惊, 但也只是迎来了暂时的失落,提出了分手。
缘分到了尽头,那就适合在原地分开,从此各走一条大道。
他和顾长霁也该是这样。勉勉强强被绑定在一起,就应该在合约到期的那天果断放手,遵守两人做好的约定。
可离婚两个字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只是触碰一下,他就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那是血肉被炙烤产生的痛感。
人到底多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呢,他明明不愿想起,却还是经常想到顾长霁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们是陌路人。
他决定放纵一次,灌醉自己,不去考虑后果。
过了今天,他不会再为顾长霁烦恼。
你再这么喝下去身后忽然传来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今天晚上耍酒疯的可就不是我了。
顾长霁手里还提着车钥匙,额头上也沁了一层汗。
看见桌上摆的一堆瓶子,他不经意地皱起了眉毛。他急急忙忙赶回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幅景象。你心情不好?
怪哉怪哉,他贺大指挥在烦恼什么?
没有,贺彰居然还笑得出来,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我不高兴算怎么回事。
高兴能在顾尓歆的生日宴上提前离场?顾长霁忽然词穷。听说贺彰身体不舒服提前回了家,他还挺担心的,结果回来就看见贺彰在借酒浇愁,活像个失了恋的痴情儿。
这个瞬间里,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很多猜测,但任何一个他都问不出口。
贺彰从来都是一个沉默的人。
我回来就算了,你回来干什么?
顾长霁不回答,他自己心情同样没好到哪儿去,径自拿起酒瓶:是威士忌啊,那我陪你一起喝。
贺彰冷不丁攥住了他拿酒瓶的手。
怎、怎么?
顾长霁被吓了一跳,这个人的手心实在是太烫了,薄薄的手茧磨在他手背上,在他心房里激起了一层异样的涟漪。
你不能喝。
贺彰不常喝酒,酒量却意外地好,这会儿他还很清醒。
我可不像你,好兄弟两肋插刀,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喝。
好兄弟这个词又让贺彰很不爽了,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醉了,放纵了自己的愤怒,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捏得顾长霁连连喊疼,他马上松开一点,仍然没什么好气,冷冷地说:你胃痛死了我也不会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