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郁家人当然不会跟郁博实说,甚至为了这孩子不与家里起龃龉,这家人昧着良心告诉他,“你妈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你天生有罪,对不起你妈,对不起郁家。”
白纸一张的郁博实当然会信,甚至信了许多年,直到叶英彦告诉他事实。
郁博实整个价值观都遭受了颠覆,他大半夜一个人跑去妈妈坟前,哭了几乎一整夜,早上也没回来,而郁家人甚至没发现他的消失。
后来的日子里,渐渐长大的郁博实理所当然地只信任依赖叶英彦。
哪怕叶英彦因为生前惨死,成了鬼后又寂寥多年,性子多少有些冷厉偏执,但郁博实还是在一年又一年的朝夕相处中,动了心,入了魂。
少年人懂什么克制,刚满十八岁的那一年,郁博实就在一个深夜自荐了枕席。
叶英彦若还是个人,自然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没什么想法,但偏偏他是个鬼。
世间除了郁博实,没人能看到他,没人能和他说话,没人能解他寂寥的鬼。
都成了鬼,又在乎什么戒律清规,连郁博实都敢动心,他又有什么不敢?
一人一鬼就这么胡天胡地过了几年,郁博实慢慢长大,他们也开始谈到了未来。
但一个鬼能有什么未来,叶英彦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不过是——“我跟你一起再死一次。”
让叶英彦脱离郁家,不但郁博实也能跟着脱离这个恶心的地方,而且随着家仙契约的断绝,郁家一定会迅速败落,这对郁博实来说,何尝不算一种报仇?
一人一鬼一拍即合,有意大张旗鼓地发了几次财,果然郁华章上当,动了换主祭的心思。
却没想到郁老太太另有谋算,才造成了如今僵持的局面,也让卫铭等人被牵扯进这事。
与在石阵中能保持清明的卫铭不同,被吸进来的方炎理所当然进入了问心幻境。
方炎刚开始其实有点懵,毕竟无论是谁,一睁眼就改换了天地,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这是一个房间,十几个平方不算大,地面铺着原木色的木地板,墙上是米色的壁纸,书桌、衣橱也以原木色为主,床边铺着看着就柔软的地毯,在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中显得格外温馨。
天花板上不显眼的地方,甚至装了立体环绕音箱,此时正播放着舒缓轻柔的音乐,处处符合方炎的喜好,就像是他梦想中的卧房。
而这间卧房的窗边,一张足有两米宽的大床上,卫铭正安静躺着,他的眼睛上甚至蒙了黑色丝绒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