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夜来了个偷酒的。”苏酥自己酿的酒还没怎么享用上,如何会叫他人占了便宜?她朝巴图尔做个手势,少年立刻从另一边靠近酒坊。
黑影迫不及待推门而入,占据房间三分之一地盘的造酒器瞬间吸引住他的注意,他快步跑过去,正欲伸手一探究竟,一道人影霎时翻入天窗。
有埋伏!
黑影暗道一声可惜,来不及逃走,巴图尔已经拔出长剑杀了过来。
刀光剑影,月色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映上窗非,黑影左躲右闪,猛然暴起横刀一劈,巴图尔后空翻一脚踩上对方剑锋,又快速踮脚企图踹翻剑柄,谁知那人右臂快速后收,旋身扫腿而来。
巴图尔来不及变换招式,后背结结实实遭到一脚重击,身体无可抑制朝前倾倒。
黑影趁机碾碎一颗弹丸,撒向巴图尔,屋内立时白雾蒸腾,模糊了四周景象,他暗自得意打算逃走,谁知房门一开,有人速度比他还快,黑影运起脚力依旧避无可避,直直被人踹回屋内。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顷刻间就将鬼面染成红色,相比于之前,此刻更像一只真正的厉鬼了。
苏酥快步走近,在黑影摸出弹丸想要故技重施前把人遏制住。
“说,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她不会认为对方就是简单偷个酒。
黑影被她掐得练练咳嗽,眼睛还不忘记提防她的动作。
“我已经落到你的手上,要送官府还是要杀你随意,麻烦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这样掐得他很难受。
苏酥愣了一下,没想到鬼面下藏着的会是一副朗润的少年音,她改换成钳制住他的双手。
黑影松了口气说,“我就是半夜睡不着,来你这转转,爱信不信。”
爬起身的巴图尔听到这句话,立即板成门神脸,抽出长剑架上少年脖颈,“主公,要不要杀了他?”
“不是吧?这位兄台这么记仇吗?”黑影朝他点了点下巴,“我那一脚连半成力道都没使出来,你却想要我的命,这账算得不对呀!”
苏酥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抬手打算摘下他面具,忽听少年大叫一声,“有人!”
手停顿一瞬,屋内一片寂静,巴图尔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他心知被人戏弄了,正欲将剑刃一不做二不休落下去,变故陡升。
屋门口赫然落下一人,那人身形颀长,着一身玄墨绸衣,同样是佩戴一副森然可怖的鬼面,但相比躺在地上的少年,这个人气势似乎要更强些。
苏酥望着面具下那双眼睛,内心蒸腾起一丝异样。
“管教不严,让他惊扰了二位,我在此跟二位赔罪,”男子拱了拱手,“可否看在大错未成的份上放了他?”
苏酥指尖落在面具上,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赔罪就不必了,我今日倒要看看这面具底下是怎样一张脸。”
她伸手就要揭开面具,一枚石子猝不及防横空飞来,苏酥快速撑扇相挡,却听旁边的巴图尔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
“主公,当心!”他大喊一声,苏酥迅速起身接下男子扫来的一拳,屋内再次响起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也亏这边离奴隶住所比较远,因而没有人听到动静。
地上的少年趁机爬起身,男子也没有要继续缠斗的意思,说了句“告辞”就带着人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苏酥掌心射出一枚铜钱,男子险险侧身躲过,可少年却没那般好运气,脸上的面具直接摔落下去。
一张稚嫩犹带几分娃娃肥的脸暴露在夜色之下。
他立刻甩袖遮挡,男人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拎起他后领就掠了出去。
虽然鬼没抓成,但好在看到了对方的长相,苏酥拽起地上的巴图尔,又让857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势,结果尚算乐观。
另一边。
少年刚落地就扶住一颗树猛烈咳嗽,被揪着衣领飞檐走壁快要把他脖子勒断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挤出几滴泪来,怨怪道:“主公,你这也太粗鲁了,下次别再揪我衣领了,这样会死人的!”
男子朝来时的方向望一眼,有些无奈地开口:“飞鸾,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名叫飞鸾的少年毫不在意地说:“我就是想看看遮汩堂的油纸伞是怎么弄出来的,老头子我这些年走南闯北,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玩意儿,”他说话间声色一点点变得喑哑,像漏风的老风箱,“还有啊,你不知道我今晚在院子里发现了什么?你猜猜看。”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瓶,“酒。”
飞鸾眼珠子瞪直了,惊呼道:“主公,你这是从何得来?”他一溜烟跑过去抓进自己手中,谁知还没碰到男子便已收回了手,“隔壁。”
飞鸾:“……”
“里面有装好的。”男子又解释一句。
飞鸾咽了咽口水,“主公,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喝酒,要不……还是给老头子我罢。”
男子这回没理他,兀自打开喝了几口。
他一边喝一边不紧不慢朝前走,月光将他温润深邃的眉眼照出几分清冷,飞鸾跟在后面急得上蹿下跳,就差上手抢了,直到绕过一条街,对面晃过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他顿时掉准了目标。
“主公,您那位远房亲戚又偷跑出来了。”他没好气道,说完话还搓了搓手,“大半夜不睡觉往外跑,准没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