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黄光澈出狱了。他一出狱,何延就来接他了。服刑期间,何延来看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同意见他。能见到他,何延似乎很高兴,好像一点都想不起两年前的那事一般。
他不打算理何延,在外租了间小公寓,在鞋厂找了个流水线工人的活,他好像进入了正常人的生活。可只有他知道,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心里那排山倒海的恨意就会一口口啃食他的血肉。
“怎么,还要告我吗?”刘永富以一种怜悯他的姿态为借口,来监狱里看他了。只有他两人的时候,刘永富卸下了伪装,践踏着他最后的尊严,黄光澈紧紧握着手中的电话,“人渣,你等着,我还会告你!”
“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告倒我,你想想啊,人们是会相信你们弑父兄妹呢?还是相信我这个慈善家呢?”黄光澈怒得大力拍着两人之间的玻璃,后面的狱警上前制止了他。
他强行镇定下来,颤抖着手抬起电话。那人得意一笑,“我还没说到重点呢,你就这样生气了。其实啊,玷污你妹妹的人还真是我,还有啊,那个流浪汉也是我找去的。”黄光澈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脸上肌肉因恨意而微微抖动,额上青筋暴起。
看了他这副模样,刘永富似乎十分高兴,忍不住笑出声,道:“最后啊,告诉你喔,树林里的尸体,是我派人查出来的。本来只是想整整你,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查,这个意外之中的秘密似乎会更好玩呢!”
黄光澈脸忽地变为惨白,抬起手就往钢化玻璃上撞,他似乎能听到手骨碎裂的声音,但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带回牢房的。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念头,报仇!
出狱后的第二晚,他动手了。
此后,他和常人一样过起了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但他知道,这种生活不会持续太久。
何延每天都来找他,他有几次差点一冲动也让何延付出点代价,可终究下不去手。他只能一个劲地赶何延走,何延却从未听过。
于是,这天,他在自己脸上划了几刀,真的很痛,大概是痛习惯了,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你是喜欢这张脸吧!现在没了,可以走了!”
何延眼里似乎蒙上了痛苦,手忙脚乱要上来给他包扎伤口,但他只回了一个字“滚!”何延还是不肯走,他再抬起刀,要往脸上再划去,何延妥协,好像真的再没找过他。
不过,这天终于还是来了。黄光澈再次被通缉,是杀人罪,受害者是慈善家刘永富。
这天,是刘永富出殡的日子,好像全城的人都为他哀悼,这座城市似乎真的染上了一层悲伤的气息。就是在这样一个悲伤的日子里,他走上了全城最高的天台,站在黄光悦曾经站过的地方,楼下马上就有人驻足,抬头一脸兴奋地观望。
“又有人要跳楼了,快拍下来!”“跳啊,怎么还不跳!”
“原来,悦悦是这样死去的。”他紧了紧手中的照片,看了一眼又一眼,没停留太久,纵身跳下。
落地前一秒,他似乎看到了何延惊恐放大的脸,“好好活着吧,我原谅你了。”
从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跳下,通往的就是地狱了吧。
黄光澈躺在地上,听着嘈杂的脚步声,掺着最恶毒的咒骂,“那对变态兄妹终于都死了。”“死有余辜!”……
下一秒,他似乎是没了听觉,再恶毒的咒骂都与他无关了。他呆呆望着天空,是红色的,他想着:要是擦掉眼里的血,天空会不会是蓝的……
第14章梦醒
火光摇曳,映衬着那人苍白的脸庞,还是那张跋扈嚣张的脸,可腮边的那道泪痕狠狠刺痛了陆挽书的心。
这样的皇扶风,让陆挽书移不开眼睛。
皇扶风的唇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呼喊着什么,陆挽书忍不住凑上前去听。而下一刻,皇扶风睫毛无声颤抖,猛地睁开了那氤氲湿气的眼,痛苦绝望的神色无处隐藏。
陆挽书慌忙移开视线并拉开距离,垂下眼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看到方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陆挽书,大梦初醒的皇扶风有些错愕,所以,前生只是自己和陆挽书落下断壁后昏迷期间的一场梦吗?
皇扶风用了许久方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向陆挽书,他似乎很烦躁地拿着根木棍扒拉着火堆,也许是因为火光,他的脸上似乎闪着微微的红晕。
看到这样的陆挽书,皇扶风原本隐隐作痛的心马上就被作恶欲覆盖,擦掉泪水又是一条好汉。于是,那个欠揍的皇扶风又回来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偷偷看我来着!”
听了他的话,陆挽书烦躁地将手中的木棍往火里一扔,努力恢复平日的面无表情,高冷道“并没有!”
“好嘛,没有就没有,脸红什么。”皇扶风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极快的凑到了陆挽书近旁,抬起手就打算试试陆挽书脸上的温度。
陆挽书用力打向那不安分的手,猛地站起来,有些悲愤交加地大声呵斥:“你作甚!”
皇扶风刚发了一场高热醒来,本就虚软无力,刚才陆挽书甩开他的手时就跌落到了地上,皇扶风原本只是想戏弄一下难得害羞的陆挽书,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此时坐在地上的皇扶风夸张地龇牙咧嘴着叫疼,耍赖着不肯起来,非要陆挽书上前扶一扶他这个柔弱的男子。
但陆挽书可不吃这一套,重新找个角落坐下。皇扶风自觉无趣,挣扎着起来又往陆挽书那里凑过去。陆挽书还欲起身从新找个地,皇扶风生生把他拽着不放,不正经的脸转为严肃,“好了,和你说点正事!”
陆挽书见他没有戏弄自己的意思,也掩了脸上的一丝慌乱,笔直坐着不动,等着皇扶风说话。
看到这样的陆挽书,皇扶风觉得这样的人真做自己的皇妃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大概是和陆挽书紧紧相拥一起掉下断崖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皇扶风心里暖暖的,但还是要努力摆出一本真经的神色同陆挽书聊一聊现在的处境,不然他还真怕他的皇妃会真的不理他了。努力正了正神色,打量起了他们所在之地,是个山洞,疑惑道:“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清清冷冷的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