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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天七岁第一次见到那人,小孩子闪烁着灵气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好看得无法形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拽着的玩偶啪嗒掉在地毯上。
祁天小朋友握爪想:这一定就是天使!
他走到自己身边蹲下来把小熊玩偶温柔轻昵地拍了拍,朝着自己递来,祈天还在傻傻站着不动,美人眼睛弯了弯:“不要吗?那可归我了。”
祈天很喜欢这个玩偶,是去年赵姨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每晚都抱着这个玩偶入睡,有时找不到了还会闹。
但现在他红着脸,羞涩小声:“送,送给你。”
这下不仅眼睛像小月牙,嘴角也向上勾起。
祈天手背在后面,精致的小皮鞋在地毯上不安地扭了扭:“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他爸爸教祁天在学校要乖,听老师的话,好好交朋友。
祈天小朋友在学校孤僻不理人,但这个人不一样。
他猜想自己看见了天使,嗯,肯定是。
黎沨听见这话愣了愣,回过神又像是不知道在苦恼什么,最终还是对着半大的孩童轻声吐出:“我叫黎沨。”
祈天开心地笑了,半大的小人跳了跳:“你答应我了。”
认真执拗的眼睛望着对着黎沨伸出小拇指:“拉勾?”
赵姨说了拉了勾的事才不会改变。
这段时间半死不活的黎沨被这个孩子引起了气力,勾住勉强刚到自己大腿的祈天小拇指晃了晃好似有无限的耐心。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在祈天模糊的记忆里他和那人玩得特别开心,还用泥巴堆了大房子,那人手特别巧,只用简单的树枝和泥巴就能建成四五层高的别墅。
后来玩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祁天再次睁眼时,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而半个月没见的父亲也在自己床边,他高兴地和父亲分享自己这些天发生的故事。
尤其是他在那个神秘房子里见到的黎沨。
可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柔耐心的父亲第一次露出严肃冰冷的神情,还有点嫌恶,就像是赵姨看见蟑螂虫子那样的表情,被子里的祈天手指颤了颤。
祁明开很快收敛了神情,动作轻柔掖了掖自己的被子,语气平淡:“快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学。”
咯吱,沉重的门被从外面推开,黑暗里黎沨耳尖微动准确至极地捕捉到祈明开的位置。
黎沨仍旧腰背笔直地坐在窗前,不曾转身夜里的云一朵一朵紧促排列在惨淡稀疏的月光中。
最终是祈明开打破了这份诡异的窒息平衡,开口:“明天会有人接你换个地方。”
“好。”
祈明开想做什么,黎沨总是会说好,就算是拿着把刀插进自己的胸口,他也会做。
祈明开说不上满意他的回答还是不满意,眉头拧起,语气冰冷:“我警告你不要招惹祈天,没皮没脸。”
“呵”黎沨扯起一个讽刺至极的微笑,手指夹起耳边的发丝动作妩媚:“怎么了,我这张脸小少爷可是很喜欢呢。”
观察着祁明开愈来愈冰的脸,黎沨笑扯的更大,甚至带了几分真心:“哦,祈明开你也喜欢的紧。”
祁明开走上前,大掌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脸越来越红,慢慢喘不上气,娇艳恶毒的唇瓣流出口涎,从椅子滑落到地上。
他欣赏了下这个人垂死的场面,心里愉悦了不少,恶意似乎渗出融进黑夜,最后像是丝毫不感兴趣地把人扔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黎沨你太自恋了,我可一点都不喜欢。”
“不管是你的脸,还是你的人,都很讨厌。”
黎沨大口呼吸氧气,爬在地上嗓子粗哑迂执不堪:“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的!”
祁明开好似听到什么可怕的话,矢口否认:“你记错了。”扔下手中的帕子离去,黎沨捡起和自己同样对待帕子晃晃悠悠站起,摸了摸青紫的脖颈嘶哑打笑:“哈哈哈哈哈!”
他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疯狂与痴妄,拿着烛灯点燃窗帘,擦了擦笑出的泪花,自言自语“不可能,我不会输,我没错……”什么什么走上阶梯。
车里的祁明开心脏一悸,让司机停下车,侧身从后窗看见熟悉的远处此时漫天大火,火势好似已经蔓延天空,双目怒睁大喊:“倒车回去,快!”
祁明开不等车子停稳,立马慌张跳下车,不顾司机阻拦往身上呲水,用湿外套捂着口携着灭火器冲进火海。
黎沨在楼上刺眼的火光中瞥见去而复返的祁明开人影,一个真得不能再真的笑容露出。
后来第二天上室外体育课时祁天发起了高烧,在医院了住了很久,而刚出差结束的父亲却没陪在自己身边,后来年幼的祁天每提及那个人时,父亲和保姆口中相同的托词,是自己高烧糊涂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我和你是不是约定了什么?我见过你吗?………………
祁天第一眼
', ' ')('就认出来了。
毕竟世上长得如此好看的人很少,如此好看的男人更少了。
黎沨望着眼前的人,活泼地眨了眨眼睛:“你长大了。”
祁天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张扬地说:“是啊,再过一个月我就18了。”
黎沨听见这个数字,思绪漂浮不定,感叹了句:“这么大了。”
岁月几乎没有在黎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那样摄人心魄。长发垂在脖间,难怪自己小时候把他当成了天使。
祁天不好意思般地摸了摸脸:“能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面如玉般的人缓缓系上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那下面隐藏着无数暧昧不明的痕迹,声线清朗:“我叫黎沨,是你父亲的情人。”
也是你父亲仇人,他身边一条没有栓链子死乞白赖的狗。
祁天也不是蠢笨天真的孩童,他早就回忆起来了父亲刻意瞒着他曾经见过黎沨的事。
祁天觉得自己可真倒霉,梦中情人居然是自己老爹的人。
眉头紧蹙,本来打算找老爸卖乖求饶,他两个月个月和狐朋狗友玩车差点从山路上栽下去,还好命大没出事,祁明开知道了这事把他的卡停了。
得,今天还是算了,他不想见他爸。
不过祁天走出门刹那,还是又忍不住回过头:“我爸对你好吗?”他在心里暗暗想:感觉你总是很悲伤的样子。
黎沨伸手将长发勾到而后,展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不好不坏,我是很愿意的。”
“小少爷,下次再见了。”
上次见面是11年前,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祁天有种预感他们下次见面很快。
眼尖的他瞥见发现黎沨整个左手的手背布满细条惨白的疤痕。
祁天走到地下停车场时,他狐朋狗友里最狗的那位已经在楼下接他了。
司逸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怎么脸色这么臭,挨开叔骂了?”
祁天叹气:“那倒没有,走去喝酒。”
司逸:“哟,我们天宝受什么刺激了。”
祁天抱拳指挥他踩油门:“到了给你说。”
…………
包厢里司逸听了他少年暗恋破灭的故事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动作优雅地晃了晃高脚杯:“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再说这个,确实不行啊。”
他摸着下巴咋舌:“开叔挺会玩啊,一点风没听见说过。”
圈子里都知道祈明开身边一直没怎么断过人,但没有再娶的打算,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多少男男女女生扑都搞不定,背地里居然藏了个十多年的老相好。
他欣赏坐在自己身边鼻梁高挺,五官眉眼挑不出来一丝错处的祁天还能被那个男人的皮相蛊惑,某种程度那位也很厉害。
司逸嘴上没把门:“能入你们父子两人法眼,想必是个尤物。”
祁天不轻不重地把杯子放下,司逸顿时后背起了冷汗,表情求饶。
他拍了拍手,包厢里走进来十多个外貌优异,体态端正,风格各异的帅哥美女。
祁天之前从不领人,但今天他第一次留下了个气质温和,头发偏长的说说话,和那人像又不像。
司逸捂嘴笑,拍了拍他的肩:“我懂我理解。”
祁天郁闷:“笑屁啊。”
后来喝得越来越多,司逸也不看祁天笑话了,他说他之前有个小青梅,长得漂亮不漂亮另说,圈子里都是讲究结合的,他俩家生意没用冲突,还能友好合作。
按照一般发展,不出意外长大就定了,谁知她家突然出事,司逸再次见到人家时,已经嫁给了隔壁干互联网李叔叔去当小明星了,我见面还得叫李婶。
祁天朝他敬一杯酒。
祁明开从摄像里看见躺在沙发里睡着的黎沨,打电话安排助理去给他盖条毯子。
他忙到晚上九点钟,黎沨一直安静地待在那个房间,就像是被圈养在那里。
门再次被推开,黎沨知道这次是祁明开。
祁明开解开袖扣,弯腰轻松地将沙发上的黎沨打横抱起,甚至还朝上颠了两下,发出自己的评价:“不错,又胖了。
黎沨手腕轻勾在他的脖子后面吹气儿:“那你喜欢吗?”
祁明开很快地皱了下眉头:“呵,你真是不死心。我说喜欢你你会信?”
黎沨就像是被摔得次数太多,再疼也不喊了。指甲掐进掌心,声音低得只有贴近的祈明开能够听见:“我还是愿意相信的。”
祈明开勾起嘲讽的笑容,把人放进车里:“也是,毕竟我不像你,撒谎成性,欺人自欺。”
祁天不说好奇是假的,所以他去找人去查了,得到了个令他后背冒冷汗的信息。
黎沨十一年前去世了。
那现在的“黎沨”是谁?
按照尹姨的说法,她妈和他爸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然后有了祁天,后来他妈和他
', ' ')('爸生活习惯不和,感情破裂,他妈生下祁天就离婚出国。
而黎沨是他爸的大学同学,都毕业于k大。
总感觉哪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难道是他妈被他爸骗婚,然后抛弃自己一走了之,那可真够恶心的。
祁天很容易就能得到他爸的行踪,毕竟他爸对他特别不设防。
祁天摸到一处私人高档别墅区,他爸每一到两个月会来一次。
不出所料,戴着帽子的祁天通过保姆固定的出入时间,靠着自己的小手段,撬开了门锁。
黎沨在祁天推开门那一瞬间好似恍惚间看见了很多年前的祁明开的身影,那个在树下等着自己下课的祁明开,那个深夜背着发烧的自己去医院的祈明开,那个还爱着自己的祈明开。
他贪恋地望着,像是在看什么珍视的宝贝。
祁天低头眸子里夹杂复杂的探寻,黎沨迅速清醒过来。
他惊讶地发现黎沨居然坐在轮椅上,“你的腿?”
黎沨手指按了按,轮椅调高了几公分,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几年前我住的地方发生了火灾。”
祁天回想起那天见面,黎沨确实是一次都没有站起来过,是自己忽视了。
黎沨熟练操纵着轮椅倒了杯水递给他,贴心至极地般:“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祁天嗓子低沉:“你认识我妈吗?我爸和她为什么要分开?我妈为什么不见我?”
“你又为什么死了?”
黎沨坐在轮椅却仿佛是高处的人,他语气平淡:“你的问题很多,我是你妈的朋友,至于白雯祁明开分开的原因。”
黎沨这时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是因为我?”
“猜的没错,是我勾引祁明开,拆散了他们原本一对爱侣。
你妈怀着你时被好朋友和丈夫双重背叛,月份又大了,打了反而有危险,所以你对她而言是个恶心得不想再见的存在。”
祁天星空似的眸子瞬间变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沨眼神温柔地像看在一个孩子,风轻云淡的声音此时让祁天感到耳廓发麻:“因为我爱你爸呀,我怎么能忍受你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哦,我当初想白雯要是走不出那个手术台就好了,你要是也连着消失就更好了。”黎沨不停吐露内心邪恶的想法,脸上戴着完美弧度的虚假面具。
祁天想是走在路上被一棍子打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黎沨以为会得到鄙视,甚至是嫌恶,咒骂,可他没想到。
他只是叹了口气,蹲下来伸出手指轻捏住黎沨的下巴打量,“我有想过你只是外表看起来柔弱,没想到是颗黑心汤圆”。
黎沨突然感觉到不安,像草丛里被人发现的刺猬,黎沨愣住,手触上轮椅的控制盘。
祁天看到他的反应挑了挑眉,高大的身体笼住轮椅上的人,与成年男人相差无几的手掌包住黎沨的手,眉间笼上淡淡阴郁,语气不怎么着调:“我脾气不怎么好,但对你我还是可以稍微收敛收敛。那你为什么要假死呢?”
黎沨抿紧唇,睫毛轻颤,“因为你爸想让我死。”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不想离开我爸?”
黎沨眼里满是震惊,他和祁明开纠缠那么久,爱恨都已经不再分明,他控制不住爱祈明开,有时也恨他。
但爱总是占上风的。
祁天又为什么要提出来这样的问题?黎沨思索算计他知晓多少。
祁天不打算玩心眼子,大大方方说出来了自己的意思。
“我爸身边从来没断过人,男男女女都有,领回家里让我掌眼的也有。我问过几次,他说他这辈子只娶我妈一个。
你这样自己画地为牢,作茧自缚,何必呢?
你的世界只有他,他的花花世界从来不曾缩小,他不爱你,甚至连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都要抹去。
祁天觉得自己傻逼,他俩的事自己明白,他瞎掺和什么,但他还是傻逼地说出来了。
祁天蹲得腿都酸了,他还是老样子,看来不被当回事。打算离开时,突然被轮椅上的黎沨拽住了衣摆。
黎沨像是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声音极低地道:“你能带我去看看我的墓碑吗?”
做戏也要做全套,他知道祁明开给自己立了墓碑。
祁天点了点头,俯身对黎沨轻声说:“冒犯了。”将他的胳膊搂住自己脖子,把人抱了起来。
祁天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可真轻,睡起来肯定硌骨头。
祁天观察墓碑上和站在自己身边相差无几的人,除了头发的长度和……眼神。
“这是你多大时候的照片?”
黎沨的长发被大风刮得乱飞,嘴唇微微张开,几乎没法出什么声音,但祁天还是听出来了他颤抖的声音,“17。”
祁天将外套盖在他身上询问,你还想去哪看看吗?
黎沨看着墓碑上腼腆笑的自己,突然感觉
', ' ')('有点累。
他对祁天说:“你想去哪?”
祁天倒是认真想了想:“陪我去看电影?”
黎沨点了点头,哪里他都无所谓。
祁天直接包了一个场次,把几桶爆米花和可乐摆在两人中间。
黎沨每桶尝了一颗,分别是草莓,香蕉,海盐焦糖,巧克力。
黎沨盯着屏幕电影放映一半时睡了过去,祁天盯着他安静的睡颜,嚼碎口中的爆米花。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从身边的祁天转到幕布,他问结束多久了?
祁天脸色严肃,他按住黎沨的手认真说:“我觉得趁人之危不好,所以我现在要亲你了。”
黎沨看着他的脸朝自己过来,他应该躲开的,但他直愣愣地盯着祁天的脸,没有动。
蜻蜓点水般地一个吻。
祁天耳尖红了红心想,小爷的初吻,便宜你了。
黎沨想不明白问,为什么?
祁天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想亲就亲啊,喜欢就喜欢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黎沨不敢相信也不太懂,“就因为我的脸。”
祁天觉得也不单纯是因为脸,但他就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是毒蛇也喜欢,无法解释,像是刻进基因里。
祁天笑着说,你猜啊?
黎沨被祁天送回去,如他所料,本该在飞机上的祈明开怒气冲冲回来了。
祈明开像只狮子恐吓盯着黎沨:“我是不是说过别招惹祁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黎沨反而平静许多:“是他来招惹我的?你又不是瞎子,自己看不到吗?”
祁明开一副不讲理的样子:“我不管,都是你的错。”
往常黎沨可能会顺着台阶哄祈明开,可他看到了那张照片,没忍住刺道,“我是罪人,那和我同流合污的你呢?从犯?”
祈明开也依旧和他针锋相对:“可别,我可不愿意和站在一起。有什么事,我肯定把你送进去。”
黎沨大手指抚在嘴唇上苦笑:“你儿子和你可真像,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你一模一样,特别可爱。”
祈明开垂眼不屑:“是吗?那你可是比那时候老多了。”
黎沨弯了弯眼睛:“没关系,你还是老样子,我喜欢的样子。”
祈明开像个突然被扎了个洞的气球发不出来火,“哼。”
祈天说的那些,黎沨都知道,有时候祈明开还会把人带到自己面前,当着他们的面羞辱自己。
黎沨就是不如祈明开的愿,就算是亲眼看着祈明开和其他人上床,他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黎沨安慰自己祈明开起码没有骗他,残酷的是自欺欺人都延续不下去了。
他原来记得,早就想起来了。
祈明开的身后,黎沨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
师兄,好久不见。
被黎沨称作师兄的那个男人修长的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丝毫不客气地盯着他落魄的双腿,嘴角兴起一抹趣味。
“黎沨?”
“是我。”
黎沨云嘴上云淡风轻地开启相隔十余年后的第三句话:“我认输,你赢了。”
二人曾在祈明开出车祸后,起过一番争执,当时黎沨坚持认为祈明开之所以二人感情不复从前是因为失忆,只要祈明开恢复记忆,
而杨帆则认为记忆的部分缺失不会改变本性,他们二人另有其他原因,比如也许祈明开失忆前就不爱黎沨。
“哈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他眼神探究。
“师兄,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条路走到黑,不喜欢转弯,所以我心里认输了,总还是不舍得放弃,只能来找你了。”黎沨眼神悲伤地摇了摇头。
杨帆很难形容这个眼神,眼底蓄满情愫,很像石佛垂眸间流露出的悲天悯人。
“师父在世时常说我们师兄弟要互相照顾,作为师弟送你份大礼,够意思吧。”黎沨眉开眼笑指着自己。
杨帆听出来了他的想法,依旧假模假样地说:“你可是我“亲师弟”我怎么下得了手?”
黎沨了然一笑:“别装了,我这么固执己见的性格对你最有挑战了,师父都走十多年了,玩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别笑了,笑得难看死了。”杨帆咋舌。
黎沨面无表情摸了摸嘴角。
杨帆摆手:“算了算了,我的手段你知道,虽然有点难搞,让你回来是个正常人还是可以的。”
杨帆了解这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秉性,本着有瓜白不吃的道理:“你受什么刺激了,当年情况那么严重让你听我的,你死也不愿意。”没什么情商的人就是这样滴。
黎沨看了看手上被灼烧留下的疤痕,呵呵笑:“我快疯了!不,我早就疯了!”
他眼神冰冷盯着自己的双手,低沉喑哑说:“这么些年他一直在瞒着我,师兄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是
', ' ')('杀了他?还是杀了我自己呢?”
杨帆轻皱了下眉,“我知道了。”
“外面那个小孩是谁?”他出门前问道。
“祈明开的儿子,结束后麻烦师兄把我交给他。”
“我这缺个助手,你想不想待在这里?”
黎沨感谢了他的好意,拒绝了。
祈明开不爱自己,黎沨要缠着他。
黎沨不爱祈明开了,他更要折磨这个人。
祁天双手插在皮夹克兜里,地上都是烟头。
回到三个小时前,他接到黎沨的电话,他恳求自己帮他一个忙。
酬劳是送给他一个属于祁天的黎沨。
祁天听到这句话刹那,可耻地心动了。
等他再次见到黎沨时,一个人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那么大的变化。
他眼神不善地看着杨帆,“他怎么不太一样了?”
杨帆指尖对着烟灰缸敲了敲:他自己要求的,现在傻是傻了点,过一阵儿会好点的。”
“我是他亲师兄,不会害他的。”
临走时杨帆看着像猪八戒抱媳妇儿的祁天最终还是没忍住:“能别让他见你父亲就别见,还有这货腿没真废,你有空带他去治治。”
祁天把人放在车里,对着如今纯真无瑕的眼睛询问:“我是谁?”
黎沨的目光从车顶悬挂的小瓷器挂件地转向面前的男人,眼睛一亮露出笑容:“祁天。”
祁天猛地抱住他,黎沨不明所以,但还是轻轻拍了拍。
黎沨明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这个道理他也是经历了很多才知道的。
比如他第一次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是他听妈妈的话下了药的牛奶递给爸爸。
年幼的黎沨还不能理解这种深沉的爱,妈妈爱爸爸,原谅不了背叛,逃离,最后带着爸爸一起离开
妈妈可能是爱他的,所以选择放弃。
也可能不爱,所以黎沨永远不会释怀自己的父母那天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不会醒来。
海水淹没裤腿,带着海盐味的风吹散黎沨捆起的头发,他将这颗整片海里最漂亮的贝壳放进18岁的祁天掌心说:“不被爱很正常,我的出生是个错误,但你不是,我的记忆是这样说的。”
“祁明开和白雯很爱你。”
祁天垂眸掌心的小东西:“你之前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黎沨手指勾起被风吹乱遮眼的头发,很苦恼的样子:“我那个时候喜欢说谎,你知道的。”
祁天握住他的手,贝壳被夹在两人的手心,好似能感觉到细小的沙砾磨砂皮肤:“那你呢?你也能爱我吗?”
黎沨眨了眨眼睛,思索后轻声:“我不知道。”
祁天加了个前缀条件:“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黎沨十分真诚回应面前的人:“你的话也不是不行,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我想和你在一起。”
落水的人会本命地抓住手边的浮木,黎沨这样想。
祁天得到这句回应,死死抱住黎沨觉得就算这几个月东躲西藏,被他爹逮到打死也值了。
祁天这些日子从现在的黎沨那里得到了被阉割版的真相。
所有人都不无辜,黎沨和他爸在大学相识相爱,当他们的关系被竞争对手恶意捅破在他爷爷面前时,他爷爷一下子气急攻心进了抢救室,事情还没处理,他爸又为了保护黎沨出了车祸,他爸脱离危险就像韩剧里面失去了记忆。
在他奶奶的手段连哄带骗下,他爸结识了潇洒美丽的他妈,二人在双方家长促成下感情突飞猛进,短短三个月走入婚姻的殿堂。
黎沨被晾在一边,而祈明开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佳人。他试图恢复二人关系如初,试图让白雯将祈明开还给自己,让杨帆治疗祈明开,但结果都不尽人意。
白雯不相信自己的话,祈明开也依旧想不起来有关他的记忆,甚至打算结婚生子。
祈天背着黎沨一步一步走回到他们的租住小屋,瞥出几分心思问道:“后来呢?”
黎沨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嘟囔:“后来他们就有了你啊。”
“那个黎沨是个阴暗角落里窥探你们幸福生活的恶心虫。”他爬在祁天身上挥舞手臂大喊。
“傻逼,真是太傻逼了。我居然有这么傻逼的时候!”
祁天觉得他有点惨又内心有一点庆幸:“是挺傻逼的。”
黎沨乱动起来,拽着祁天的头发气鼓鼓说:“我能骂我自己,你不行。”
祁天笑得更开心了。
黎沨啧了啧:“然后那个时候我应该是自己不好过,那所有人也别想好过”
“你做了什么?”
“呃,我在祈明开公司内斗时勾引了白雯,可谓相当成功。”虽然过去了很久,记忆也断断续续的,但面对他下作行径造成的受害者——祁天还是有点心虚。
祁天觉得内心好似一
', ' ')('万匹草泥马呼啸跑过,咬牙切齿:“你可有本事。”
黎沨好似感觉祁天受的刺激不够继续抛雷:“你出生前我和白雯还担心过你是不是我的儿子。”
祁天想把人扔下海:“你怎么敢的啊?”
祈明开推开门让遇见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床上睡着不着寸缕的女人是他的新婚半载妻子,下半身裹着半截浴巾,光滑细腻脊背布有几道潦草的红色抓痕。
床上发生了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
黎沨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终于舍得看我了。”
祈明开面如冰霜抵着这脆弱纤细的脖颈,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把面前玫瑰花般地人折断:“你怎么不去死呢?”
黎沨忍着脑袋里扎根刺的疼痛皱眉说:“我不知道,反正就做了。”
祁天知道他脑袋又在排斥那些过去也不想气了,“我不在意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想了。”
“过去无可挽回,抓住现在才是聪明的人会做的事,懂了吗?”
黎沨埋在祁天背上笑:“你在暗示我学聪明点。”
祁天挑眉:“对,多学学哥,以后和我在一起你会学到更多。”
黎沨自从从杨帆那里醒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炸弹轰炸后的灾区,模糊记得好像哪里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抓不到清晰的记忆点。
就像他再也找不到曾经对祈明开刻骨铭心的爱意,也摸不到那些根深固蒂的恨。
他想试着抓住面前的浮木,抓住日夜以来陪在自己身边的祁天,至于这段浮木能支撑自己多久他不愿意再想。
黎沨从后脑刺痛中醒来,他看向这个陌生的地方,以及陌生的人。
祈明开深邃的眼底深处埋藏几分恐惧,没人知道看似愤怒的他在虚张声势:“我不找你,你就不打算回来?和我儿子这段时间过得很快活?”
黎沨晃了晃脑袋:“祈明开,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纠缠二十年也挺烦的?”
祈明开脸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黎沨面色平和:“意思就是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折腾了,我想过平静的生活了。”
祈明开听完他的话,神情傲慢生硬说:“你个瘸子离了我,又能平静哪里去?”
黎沨沉静的脸庞似水一般平静,丝毫看不见内心的悲凉,好似无悲无喜:“我去找了杨帆,没了你特平静。”
祈明开身体顿了顿,微眯的瞳眸闪着危险的光芒:“他对你做了什么?”
黎沨指了指脑子,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记起,那我只能忘记,现在的黎沨不爱你了,祈明开。”
祈明开终于闪过几分慌张,紧抿着唇:“黎沨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握住黎沨的腕骨,蹲下没什么底气继续说:“你是在骗我对吧?”
可他清晰地知道曾经的黎沨就是这样果断,不屑撒谎的性格,时间真是个怪物,把他们之间变得面目全非。
黎沨缄口无言垂眸望着死一般沉寂的祈明开。
黎沨想可真是……太可笑了!
祁明开,我像条狗一样跪在你的脚下祈求你爱我时,你弃我如敝履,避如蛇蝎。
我不想爱你了,你又找上门来,说你是爱我的。
耳畔好似听到无数次的黎沨,你贱不贱啊,黎沨你真是个贱货!
他终于看见那个吝啬的祁明开朝自己表达一句爱意,也许那个自己会感动地涕泗横流,会开怀大笑。
可现在的他只能皮笑肉不笑:“视你为唯一,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毫无尊严的黎沨你不喜欢,终于想开了,如你心意不再纠缠你的黎沨你又说你爱他。”
“祈明开,你也贱得不恐多让啊?”
他嘴上不留情面眼睛望着满眼血丝的祈明开实际也没有多开心,只是空洞地思考自己到底是谁。
他是那个被关在那个房子出不去父母沉睡不醒嚎啕大哭的小男孩,还是那个踌躇满志过几年和爱人去国外领证的年轻人,亦或者用尽手段不要脸皮留在祈明开身边祈求怜爱的隐秘情人,又或是祁天拉着手说要以后每年都要一起看月亮的家人?
黎沨发呆许久,地上阴鸷沉闭的祈明开突然起身压住他,粗暴地撕扯他的上衣,强吻上黎沨的嘴唇低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是你不放过我的?”
“一直以来是你不放过我的?”他眸光森寒刺骨,脸一半捏住他挣扎的手腕,抵住他无力的双腿。
“你以为你说忘就忘,想走就可以走了。”
黎沨被抵在狭隘的墙上,头发披散犹如困兽嘶吼:“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你先离开我的!”
“是你先背叛我的!”
“是你要毁了我!”
“是你不放过我!”
祈明开双目赤红,凶狠执拗又脆弱得可怜。
他朝上摸去,一片冰凉。
不是吧,祈明开这小子,居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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