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说不准会以为电话那头的人是盛琰的远房姐姐。
盛琰却已经听习惯了地给对方报了几个正当红的人名。
他宽慰道:“这些人您应该认识吧?他们就是我面试的这个公司的签约艺人,所以您和我爸不用担心我是被骗进了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之类的。”
电话那头的人拖长音地“这”了一声,想解释说她和他爸都只是担心他而已。
但她到底也和盛琰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快六年,知道这些不是盛琰想听的。
所以她最后也没开口劝什么,只说让盛琰签合同的时候看仔细了,最好发过来让他爸公司里的专业律师帮忙看看。
以及,“照顾好自己。”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话音里也带着点儿哭腔,并且还是没忍住地动了也南下来s市照顾盛琰的念头。
只是她的话刚开了个头,盛琰就已经有所预料地打断了。
他冷静中又带着疏远地说:“别,我都快十七岁的人了,基本的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不需要您专程过来给我洗衣服做饭。”
盛琰说着,想到了某个总奶声奶气地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朋友,于是补充道:“您要真闲的慌,不如在家多陪陪我爸和嘉嘉。”
那位听完,照旧有些不舍得,只退了一步地说过几天和他爸一道飞来看看他。
盛琰他爸则在电话那头撺掇着让那位问问盛琰,能不能开个摄像头地让他们看看盛琰在s市刚认识的朋友。
盛琰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也大致能猜到他爸大概不是真的好奇洛闻长什么样,性格如何,只是惯例地想口头拜托洛闻多照顾着他点儿而已。
以及吐槽一下他这小屁孩儿在家里当惯了小少爷,不懂事,所以如果真要在无意中惹洛闻生气了,也别跟自己一般见识之类。
因而盛琰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不方便。
对方不方便,他也不方便,因为两个人都得空出手来在锅里捞吃的。
有理有据的让人无话可反驳,最终也只匆匆敲定了个去看他的日期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提前搜他们现在是否还能买到从b市飞s市的机票。
挂断了电话的盛琰却没把洛闻那染上了点绯红的脸颊和不好意思联系起来,只觉得对方是被火锅热气熏的,因而默默地把火关小了点儿。
而意识到了这个细节的洛闻在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干脆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那就是盛琰第一次见到洛闻时的场景。
由临近表演前的匆匆一瞥、签完合同之后的短暂相处、以及一顿充满烟火气的火锅组成。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盛琰的莫名坚持,他的小朋友错过了提前见家长(?)的机会。
第4章 从前
时至今日,盛琰依旧清楚地记得当初他和洛闻是怎么熟稔起来的。
——正式进公司的时候,他本着自己只认识洛闻,而洛闻的下铺正好也空着的原则搬进了对方的宿舍。
又在全员一起补习文化课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旁边的空座位。
管理员也有意让他们俩多接触。所以顺理成章的,两个人成了同进同出的伴儿。
每天雷打不动地互相叫起床,一起进训练室,一起吃饭,一起窝在教室的角落里肩靠肩、脑袋贴脑袋地午休。
每天一起留下来加练之后,又一道踩着自己的或者是对方的影子,跟着月光和路灯的指引回宿舍。
他们一起合吃过楼下小卖部四块五一桶的泡面,也一道进过他们都叫不出名字的法国餐厅。
也在公司明确说放假的时候逛过附近的服装店,为即将到来的换季做准备。
他们一起在冷得要死的冬天看过星星和月亮,也在热得要命的夏天看过湿漉漉的乌云。
他们也曾经无话不说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宿舍彻夜长谈过。
是时已经怀揣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心思的盛琰还非推脱说自己耳背,让原本好好地躺在上铺的人翻身下床,一块儿挤在了他买的那床鸭绒被里。
除此之外,他们还一起看过海,一起拍过很多照片,会打破传统直男禁锢地记得对方的生日,也会在意对方在逢年过节时听到的第一声节日快乐是不是来自于自己。
他甚至还在某一年的冬天,带着某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一起坐着北上的飞机回到了b市。
——盛琰见过早上六点睡眼惺忪的洛闻,也听见过对方于凌晨两三点时分迷迷糊糊的呓语。
也沉默地看着对方身上的衣服从厚羽绒服变成了短袖,又重新变回棉袄的,陪伴对方度过了几个循环往复且难熬的四季。
他也曾默默无闻地当过洛闻舞蹈小组的成员,但也因为成了rap小组长之后帮洛闻出头的事而短暂地当了一天英雄。
虽然这个英雄是他自己自封的。
洛闻从老师那儿回来,听见盛琰为了自己跟人吵架,还被管理员叫去批评了的时候都快被气哭了,张嘴就骂他傻子。
结果傻子还没怎么样,骂人的先渐渐没声了。
是时已经长得比洛闻高一截儿的盛琰在心里叹了口气,装作自己不知道对方捂着眼睛是在哭的样子,轻手轻脚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我没事。”盛琰说,“就是单纯地吃饱了撑的,听不惯那些人说的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