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失去知觉,不如说是失去部分知觉。
虽然他感觉不到疼痛,但头皮传来的拉扯感却是异常清晰,隐约间还能感受到刀尖刺进大脑的冰凉触感。
这些家伙居然在进行开颅手术!
虽然裴上元还不能准确判断年份,但从电梯的制式来看,顶多也就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
在这个时间点,华国的开颅手术还不成熟,风险大得吓人。在这种只是打了几针麻药。基础检测设备都不完善的情况下贸然进行开颅手术,无疑是在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
恍惚间,裴上元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有什么东西被人取下,随后手术刀与托盘碰撞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紧接着他听到有人说“止血钳”。
这是要缝合了?这些家伙究竟割了什么东西?
尽管知道这是在幻境中,可裴上元依旧感到恐惧。
在现实中他从未进行过手术,更别提开颅这种高难度手术。虽然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世界医疗水平有了极大的提升,但对于开颅手术这种高风险手术却是并没有过多的研究。
时至今日,开颅手术依旧有着很大的风险,各界人士也常常就这个话题进行争论,这也造成了实境技术发展十分缓慢的现状。
在一连串的拉扯感后,裴上元被医生推出手术室。在经过拐角处的瞬间,他看见另一张床被推进了手术室,看来又是一个可怜的家伙。
不多时,裴上元被人推进了电梯,在电梯上升的这段时间里,裴上元逐渐夺回对身体的控制,麻醉剂带来的影响逐渐消失,同时头颅传来的疼痛也使得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一旁的医生见他这样,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针管,将其中的液体注入到裴上元的体内。
随着冰凉的液体被注入体内,疼痛也慢慢的消失,最终达到可以忍受的地步。
电梯门开了,医生推着车来到一处病房前,将车推进去后调整下轮子,确保不会因为晃动而位移。
接着,随行的护士取来吊瓶,熟练地给裴上元挂上。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离开,只留给裴上元一个漆黑的房间。
见那两人离去,裴上元颤抖着抬起手,一点点地将右手从束缚皮带中抽出,随后拔掉左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解开两手和胸口的束缚后,他缓缓地坐起身来,轻轻地触碰头上的止血绷带。
还行,有触感,但不是很疼。
这一次的幻境和之前的幻境不同,裴上元不但可以看见自己的状态值,还能使用技能。只是由于背包被人拿走,里面的东西都用不了。
从挂杆上取下输液,见标签上写着葡萄糖后,便拔掉针头和封口的橡胶塞,直接倒进嘴里。
不知道究竟是里面兑了药水,还是这具身体被饿了好几天,半瓶葡萄糖下肚后裴上元只觉嘴里发苦,剩下的半瓶完全是硬着头皮喝掉。
他要逃出去就必须要能量,而葡萄糖则是补充能量的最好方法。
有了力气后,裴上元接着解开脚上的束缚,然后尝试着活动双腿。
还行,开颅手术似乎并没有破坏他的脑干和神经系统,至少简单的抬腿、弯腿动作都可以完成。
两脚下地,刺骨的寒冷从脚掌传到心底,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将身体的重心完全放在脚上后,这种踩在实地上的感觉令裴上元舒服到飞起,同时他发誓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做任何手术。
兴许是止痛针的原因,在这一系列的行动中裴上元的大脑总是昏昏沉沉,就像是浮在空中,飘飘欲仙。
“这种状态很有问题,我必须调节回去。现在我得知道身体的素质究竟如何,还得试试能不能跑起来。”
尽管这样想着,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两脚下地这种简单的动作裴上元都要小心翼翼,像行走、奔跑、跳跃这种活计那就别提了,怎么想都难办。
打开选项栏,看了眼退出副本的选项,经过再三犹豫后裴上元终究还是放弃点击它。
做事半途而废,很明显违背了他的原则。
更何况,现在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虽然希望很渺茫……
另一方面,他也很奇怪,他明明选的是“惊声尖笑”的活动副本,可难度依然很高。这一点和官方的宣传不符合,难道说又是土豆公司胡搞?
这次可是灵境游戏,不像是以前电脑端那样,就算有了bug也只是关掉游戏重启。在灵境游戏中要是有个好歹,那可不是关掉设备就能解决的。土豆公司身为欧洲游戏大户,怎么可能连这个问题都不明白?
不过仔细一想,这家公司都可以拿游戏bug当宣传噱头,宣传和实际情况不符合倒也是个正常行为。
但是这样一来,他就不怕玩家流失吗?
本来恐怖和解密类型的游戏受众群体就不是很大,尤其在在灵境技术的帮助下玩家得以身临其境,那种危机感可比暑假即将结束作业还没做完要刺激的多,万一谁谁谁的小心脏不好出了点问题,游戏可就会面临巨大的舆论风波。
在这种前提下,土豆公司还做出活动宣传与实际情况不符的事情,那些策划未免也太不动脑子了。
还是说,这只是针对他?
难道就因为他拥有两件史诗级道具?也不应该吧,从副本开始到现在,这两样东西也就土卫十之钥起到一次作用,之后就被系统给禁了,压根用不了。
“这破游戏要是不改进系统机制,迟早要完蛋!”
愤懑地瞎想了一会,裴上元尝试着站起来,沿着墙壁慢慢地,经过一段时间后,这才恢复了走路的能力。
此时止疼针的功效已退去大半,头颅处传来的疼痛令他十分痛苦。
“小时候总是被人说劈脑壳,现在好了,脑壳真被人劈了。”
虽然之前喝完一大瓶葡萄糖,但此刻裴上元依旧感到昏昏沉沉,只好用手指戳着头上的纱布,利用阵痛迫使思维清醒。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很管用,就是用多了之后神经有点受不了。
毕竟除了受虐狂,估计也没人喜欢这种脑袋撕裂的痛感,而且还是真·脑袋撕裂。
神台恢复清明后,裴上元捡起葡萄糖瓶子,用力敲在金属床框上,发出声响,随后躲在门边伺机而动。
果然,许是听到了室内的声音,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从鞋底和地面触碰发出的声音来看,应该是个女性。
一番墨迹后,病房门被人推开,女性刚进来就被裴上元一记扣杀打得头破血流,再看她的手上,握着一支装满了液体的塑料针管。
不多想,八成是安定针。
对于一些行为恶劣的神经病医院来说,安定针可是一剂神药。病人发病了,来一针;病人不听话,来一针;病人觉得自己没病,那更要来一针。
只要针不死,就往死里针。
捡起安定针,裴上元又拾起葡萄糖瓶。这种老式的药剂瓶为了方便运输通常做的很结实,尤其是在裴上元这种手劲大的人手上,这女护士没被开瓢已经用光她八辈子的福分了。
至于安定,虽然近身搏斗中不方便注射,但好歹也是尖锐的东西。一般人见到尖锐的东西都会本能感到害怕,虽然这些家伙都是草菅人命的医疗人员,但他们也得考虑针头短在身体上的可能性。
投鼠忌器这一招,裴上元可是十分熟练。
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的确还是那个医院,格局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裴上元所处的楼层是四楼,只要下到二楼,就可以从两栋楼之间的通道逃到诊治楼,可二楼和三楼之间隔了一道门,很是棘手。
但此时时间紧张,裴上元也不好多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来到三楼,迎面撞上了一个带着针织帽的男医生。那男医生还刚看见裴上元,就被捂住口鼻,紧接着一针安定打在了胸口。
裴上元没学过输液,也不知道究竟该扎哪里,心想心脏是血液泵,干脆就扎在它附近。
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扎出了问题,那男医生一阵抽搐后昏迷了过去,气息也开始紊乱。
不过这和裴上元一点关系都没有,将医生的衣物、鞋子针织帽扒下来穿在身上后,有从他腰间找出一串钥匙,打开一个空房间将其转移进去。
一套流程下来已是花了十几分钟,从种种迹象分析这个时间点可能是医生护士查房的时间,可不止为何在这期间内裴上元没看见其他任何一个医生护士。
难不cd在查房?
来到门前,裴上元拿出那一串钥匙分了分,轻而易举地找出三把不一样的钥匙。将这三把钥匙一一尝试后,终于是开了锁。
“哟,查完房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医生走了过来,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人闹腾?”
“还行,有个家伙闲不住,打了一针。”裴上元也不害怕,压低声音答复。
“看你面生,新来的吧?我告诉你啊,那些病人只要闹腾了你就尽管打安定,不要太担心。这些病人都是被家属抛弃的,家属都很少来这里,只要注意分量没人会发现的。”
“哦,好的。”
裴上元笑着回应了一句,随后关上门锁上锁头,迅速拐弯下楼。
女医生见他走路姿势竟是如此潇洒,甚至还露出了里面的蓝白条病服,一脸淡定地拿出对讲机
“注意,上四有病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