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忽然不敢想下去,快步走出那树林,左右寻觅,只见树影婆娑,阳光暖暖,山谷里鸟语花香,却不见常青的影子……
他真的死了?
谢娴怔怔地站在阳光底下,眼前一阵阵发黑,忽然转身喊道:“常……大人!常大人!”
他死了?
谢娴转过身,又走近了树林里,提高了声音道:“常大人……常大人……”
他不会死的……他武功那么高,再说,恶人总是长命的……
“常大人……你在哪儿?”谢娴再次提高了声音。
喊了许久,却始终听不见常青的回应,终于止住口,茫茫然树林外走去,他真的死了?
谢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她憎恶的人,她讨厌的人,却因为救自己而死了,他……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愧疚,还有一丝丝莫名其的伤心,竟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许久许久,茫茫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许多刮痕,有些还在流血,方才情急之间,竟没感觉到……忽然叹了口气,蹲下了来,把头埋在裙子里,许久许久,抬起头来,面上已经不见那惊慌失措,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此时日头渐渐落下,虽然是晚春,山间的寒意却十分瘆人,谢娴摸了摸,发觉身上的荷包竟没有掉落,心中一喜,掏出一块药膏,在刮伤处擦了擦,觉得那火辣辣的疼痛终于好些了,站了起来,打量着这四周。
方才急着寻找常青,没有仔细看,现在这么看去,自己正站在一处丛林间,对面沿着山崖则是怪石嶙峋,十分可怖,不由向树林深处走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听见溪流潺潺,心中一喜,快走几步,果然见山间小泉,谢娴喝了几口,冰凉的泉水终于安静了她的心绪……
常青不可能找不到的,哪怕真的死了,附近应该有尸体,如今之计……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寻找出路不太可行,毕竟天黑到处乱走是十分危险的,眼下只能先安顿好自己,明日再去找常青……若是找不到,就先找到出口,找人来……想到这里,忽然不愿想下去,伸手洗了洗面,泉水太凉,炸得的浑身打了个寒战,谢娴站了起来,跺了跺脚,必须先找到避风之处,安歇一夜才好……
发了半天怔,忽然想起树林那面的怪石,恍惚里有些山洞,就这样!
她从小就习惯什么事情自己做,因此也不作难,沿路抱了树枝,走回了树林,出了林子,望着那群怪石,左右观察,觉得靠着山壁的那个洞口更妥帖些,便走了进去,把树枝放在洞里,转身出去寻找燧石。
恍惚里记得在《山海志》上记载,燧石多产于悬崖山壁之处,既然自己到了跟前,应该能找到几块,谢娴沿着那山壁绕了绕去,因为天色越来越黑,十分难走,却也让她弄到了几块,扬头见月明星稀,暗夜降临,庆幸自己在天黑之前弄到起火之物。
走到那洞口,借着月光,见洞口幽暗,深不见底,又有些害怕,迟疑了下,终于进了洞,蹲下来打燧石,因为好几日没下雨,那燧石十分干燥,不一会儿功夫便起了火星,谢娴心中大喜,把那火星放在树枝上,却一下子又熄灭了……
她又去打燧石,起了火星放在树枝上,却又熄灭了……
反复几次,终于有些泄气,忖思半晌,忽然从掏出一件棉帕子,轻轻靠近那燧石出来的火星,只见“腾”地一声,终于点燃,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先是点了树叶,又把树枝点上,熊熊烈火终于宛如暖炉,让她浑身冻僵的身子暖和了些,她把火堆堆在一起,绑了个火把,抱起一些树叶向洞深处爬了爬几步,却恍惚里摸到了一个人,“哇”地一声,忙拿那火把照了照……
竟然是常青!
见其面色发灰,仿佛中毒的摸样,拧着眉紧紧闭着眼……
谢娴怔了怔,把那火枝子放在一边,摸了摸常青的鼻息,倒还活着,忙掏出银针扎了扎人中穴,不一会儿功夫,常青悠悠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看见是谢娴,神色冷冽,一言不发。
“常大人……您……'谢娴数次与之交手,心里一直当做对手来对待,如今人家救了自己一命,便不再以敌意相处,柔声道:“谢谢您救了我一命,看您的样子,好像受伤了,可怎么会……怎么会跑到洞里来的?”
常青不答,只冷冷地望着谢娴。
谢娴咬了咬嘴唇,又道:“我到处找您都没找到……”抬头见常青脸色惨白,嘴唇发灰,明显是中毒之症,轻轻道:“大人若是不嫌弃,让我看看您的伤势……”说着,拿着那火把便要照常青的身体……
“滚!”常青忽然开口。
☆、第68章 吸毒
谢娴这辈子还没人这么粗鲁地跟她说过话,不由蹙起秀眉。
“让你滚,听不懂吗?”常青的脸色在火光之下越发灰暗,印堂甚至隐隐透出黑色,声势却凌厉异常,仿佛谢娴是吃他的野兽,容不得靠近半步……
谢娴怔了怔,退到了洞口……
“滚出去!”那火把被常青掷了出来,“啪嗒”落在了地上,瞬间熄灭。
树枝遮挡了洞口的大半月光,只露出点点滴滴的清凉,洞里一下黑暗下来,山风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吹得洞里越发静寂无言……
谢娴靠在洞口,一动不动。
“你滚不滚?这是我的洞?”常青沉默许久,察觉到谢娴没有离开,又呼喝了一声,只这一声气势削弱了许多,讥讽之意却更鲜明,“一个大家闺秀,硬要跟男人共处一室,要脸不要脸?”
谢娴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话,忽地转过身走出了洞口,茫茫地向前走去,也不知要走到哪里去,脑海里“嗡嗡”直响……
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不知为甚,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停住身形,仰头望着纤尘无色的月明,许久许久,忽然转了身,很快走到那洞,蹲□摸了摸燧石,掏出帕子来,一下点燃了树枝,捡起一根做了火把,一步步向洞内走去……
常青没想到她又回来了,冷着脸道:“你干什么?”
谢娴不答,却也不看他,而是越发走近一步,把那火把映照了照了常青的身子,果然见他的腿软绵绵地塌在哪里,显见是骨折了,只是不知他是怎么爬到洞里的,而且……而且……还中毒了?她望着常青那灰败的脸色,咬了咬嘴唇,把那火把靠在洞壁上,伸手摁了摁那腿骨……
“你干什么?滚!”常青伸手把谢娴一推,全力而为,却只把谢娴推了个趔趄,显然是已力竭气歇。
谢娴向后一蹲,呼啦啊坐在了地上,却一言不发,掏出银针,扎了扎常青的手,常青身子一麻,怒道:“混蛋!”
谢娴木着脸望着他,见他渐渐挣扎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才起身,单膝跪在他跟前,掏出银针扎进他的印堂穴,那银针立时发黑,皱了皱眉,拔出银针,又扎了一根,那针立时又黑了……连续掏出二十多根,都是入身立黑,不由咋舌,一般人若是中毒成这样,此时尸体都僵硬了,这人居然活着?
如此深毒……
她忖度半晌,拿着火把爬了出去,找几个形状合适的枝叶,一一点上,又爬了回来,在这洞里的四周都放上一支,洞里瞬间明亮如昼,吁了口气,把头发挽了挽,又把袖子裹了起来,一低头见常青恶狠狠盯着自己,仿佛看杀身仇人一般,心中不快,掏出帕子来,盖住双眼上,把常青的身体平平地放下,压平……
除毒!
谢娴双膝跪下,掏出荷包里的针囊,又把所有伤药拿出来——幸亏昨日准备周全!
全身施针开始了!
她的神色变得郑重,把长短的银针都在地上摆好,掏出一根,扎在了常青的天顶穴上,又顺着向下扎去,印堂、太阳、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