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了,不再挣扎,也不再闷吼。
上半身向下沉去,像被抽去了所有力。
幻听吧,这一定是幻听。
可即便是幻听,他也认了,知足了。
柏先生将他按在水里,也许是真的想杀死他。
他在水中睁开眼睛,眼球灼痛,泪水倒灌。
放弃挣扎等同不再求生,可下一瞬,水声如瀑,轰然作响,他被提了起来,空气冲入鼻腔,咆哮着浸入濒死的肺。
柏先生捏着他的下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用力。
他听见细微的错裂声,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
柏先生躬着腰身,逼近他,迫使他以脖颈几乎绷断的姿势扬着脸。
他们靠得那么近,呼吸相触,他终于在柏先生眼中看到异于往日的东西——他的倒影。
那些更黑更沉更浓烈的,竟然是他。
藏在柏先生平静眸子里的,竟然是他。
颠倒的世界是他,见不得光的深邃也是他。
浴室暖色调的灯光萦绕着柏先生冷沉的脸,像是泼洒了一层让万物生长的日光。
但这日光消融不了柏先生眉宇间的雪,那捧雪太高,远在峰峦的顶端,纵使阳光普照,也终年难融。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久到柏先生终于放开他的时候,那些凌乱的思绪刹那拧在一起,结成一条无比清晰的线。
他明白了。
柏先生转过身,从浴室里离开。
不久,他听见落地窗被拉开、飞雪灌进房间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