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没能撞见她慌乱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满意,嘴皮子上下掀了两下,最终也没挑出来毛病,只往角落一指。
“去,坐上去,双腿分开架起来。”
谢留夷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暗室角落放着一架造型奇怪的椅子,扶手伸出去老长,向上翘起。她先前没在意,听了门口两个人的对话,又结合这老妈子刚才的话,不难猜到这椅子是做什么用的。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逆来顺受。只是现在情况不明,系统机械音也没听到,她不知道自己是换了个副本还是怎样了,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思考怎么妥善地把这一关给过了,那老妈子却已经不耐烦地上手来抓。
“让你过去坐下,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谢留夷转了个圈躲开,湿发因为惯性甩在老妈子的大脸盘子上。
她哎哟一声,扯着袖子擦干了脸,气得跳脚,“还没当上大少奶奶呢,就不知道自己骨头几两重了?我今儿非得教训你个贱蹄子。”
说着抬手过来打。
谢留夷终于认清自己不是一个擅长妥帖周全地处理事情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她能想到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
她一个手刀把人给放倒了。
看着地上失去意识的肥硕身躯,谢留夷有些头疼。
求一个毁尸灭迹的法子,在线等,急。
她无意识地扫视四周,突然,眼睛一亮。
片刻后,谢留夷一身轻松地走出暗室。
左右看了看,门外就是一条四方的回廊,四个角通往不同的地方。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地方究竟是不是副本,那么就需要……算了,先找个人问问吧。
最好找个好糊弄的小丫鬟,或者老实憨厚的家丁也行。
正想着,拐角一阵脚步声走近,有人来了!谢留夷关好门,站在门口等着人过来。
右侧拐角转过来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太太。
来人双手交叠置于小腹,走路的步幅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上身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盘得很紧,连额头上的皱纹都被扯开了些。
举手投足间不见优雅,反而显得僵硬做作。
她颧骨很高,面相有些刻薄,看见谢留夷,斥道:“哪个院子的丫头,在这里躲懒?”
这熟悉的吊着嗓子的说话方式,正是那位难伺候的阎嬷嬷。
阎嬷嬷走近了,三角眼眯了起来,“我怎么瞧着你眼生啊,你是什么人?在这儿做什么?老实交代,否则我立马叫人来押送你去见老爷。”
谢留夷倒是不怕她喊人。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她不想打草惊蛇,想了想自己在这里的身份,回答:“我是……大少奶奶。”
这话一出,阎嬷嬷神色微变,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她,又绕着她转了一圈,像是在屠宰场里挑猪崽。
“模样儿是不错,不过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谁给你准备的衣服?”她又笔直板正地站定了,倨傲地问,“赵婆子呢?”
赵婆子?谢留夷想了想,说的应该是那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吧?
“她在洗澡。”她诚恳地回答。
阎嬷嬷露出狐疑的神色,伸手推开旁边的门,门内浴桶中的水溢出来不少,桶边的地板被水浸得湿漉漉的。赵婆子背朝着门靠在桶壁上,白花花的肥肉在这暗室中格外晃眼。
阎嬷嬷惊叫一声,关上了门,啐了一声,骂道:“不讲究的老东西,不知道轻重缓急的!”
骂完了,眼神犀利地看向谢留夷,“可检查过了?”
“嗯。”谢留夷回答得毫不心虚。
阎嬷嬷将信将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天色,“算了,不能耽误吉时。跟我走。”
谢留夷看了暗室紧闭的大门一眼,跟着阎嬷嬷走了。
暗室内,赵婆子被五花大绑,赤身裸……体泡在浴桶里,她的衣服全部被谢留夷撕成布条拿来绑她,一时半会肯定是没办法出来的。
至于她醒来后,没有衣服敝体,要怎么离开暗室,这个谢留夷就管不着了。
跟着阎嬷嬷在大宅中左拐右拐,最后穿过一道垂花门,院中来往的人一下子便多了起来,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一路走过雕栏画栋的回廊,穿过花木扶疏的花园,路过波光粼粼的莲湖,最后进了一个暮气沉沉的院子。
这院子里没什么花草,只在墙角搭着个葡萄架子。正房有五间宽,两边设有东西厢房。
正房和西厢门口都有小丫鬟守着。院中丫鬟来往忙碌,却都静默无声,像是怕吵着什么人。
阎嬷嬷站在正房外头没有进去,隔着帘子问:“太太,给大少爷冲喜的人选好了,请您过目。”
谢留夷敏锐地注意到,阎嬷嬷跟太太说话的时候,喊的是大少爷,没有喊大哥儿。她此前对着下人称大少爷做大哥儿,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地位,这会到了主母面前,却不敢乱喊。
在这大宅中,处处都是生活智慧。谢留夷感叹。
空气寂静得粘稠,隔了一会,帘子里头传来一个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不过是个冲喜的,不用看了,快些装扮好了,别耽误我儿的吉时。”
“是。”阎嬷嬷应了一声,招手叫来一个小丫鬟,让她带谢留夷去换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