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众人视线都集中在谢留夷身上,谢留夷站在原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刀柄,脊背挺得笔直,像风中宁折不弯的白杨,一点都没有要拜的意思。
新娘子不配合,婚礼卡在了拜天地的环节上。一片尴尬的静默中,阎老爷咳了一声,对管家低声说:“继续吧。”
管家便又吊着嗓子喊:“二拜高堂——”
话音刚落,不等阎老爷发话,谢留夷自己对着管家冷冷地说:“继续。”
“这……”管家无措地看向阎老爷,阎老爷偏过头,无奈地挥手,“继续。”
管家犹豫着喊:“夫妻……对拜?”
谢留夷还是不动。管家也不请示阎老爷了,自己接着喊:“送入洞房。”
独自演完这一场男婚女嫁的大戏,管家终于松了口气。
有丫鬟上来领着谢留夷就要下去,阎老爷用打商量的口吻说:“刀乃凶器,就不要带进洞房了吧?”
谢留夷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隔着红纱,他的眼神依然令她感到厌恶。她提起刀,挽了个刀花,反手一掷,刀锋擦着阎老爷的脚深深没入地板,剩下半截刀身留在外面,兀自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阎老爷整个人僵在原地。
“可以了?”她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地问。
“可以,可以。”阎老爷从震惊中回神,不动声色地挪开脚,擦掉额上惊出的冷汗,“小红,带大少奶奶去婚房。”
谢留夷跟着叫小红的丫鬟走出喜堂,一路往后院走去。
“小红。”谢留夷喊了一声。
前面带路的小丫鬟听到她的声音,一个激灵,僵立片刻,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就像身后有鬼追着似的。
谢留夷:……
我有那么可怕?
她无奈,只得加快速度跟上去,没有再开口打听什么。
此刻已是夜幕低垂,一路上红灯笼映照着这深宅大院,显得格外阴森。
越走越偏,绕过了一片莲塘,终于到了大少爷的院子。夜风习习,田田的莲叶发出沙沙声,让人觉得那些叶子下面有什么人在低声私语。
院门紧闭,门头牌匾上刻着“风荷院”三个字。
小红推开院门,带着谢留夷往里走。比起前院的张灯结彩,风荷院显得格外冷清。里头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笼,也没有一个下人。
小红推开西厢的门,回过身低下头,抖着声音说:“大少奶奶……您……您住这间屋子。”像是怕谢留夷跟她发火似的。
谢留夷倒是不介意住哪间屋子,只是有些好奇,“怎么没人?”
闻言,小红头压得更低,“大……大少爷在太太院子里,养……养病。”
谢留夷觉得奇怪,为什么成年的男丁会住在母亲的院子里?而且就算大少爷不在,院子里为什么一个下人也没有?
这么想着,她直接问了出来。没想到小红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抖若筛糠,仓促蹲身一礼,急切道:“大少奶奶您休息吧,奴婢告退。”
不等谢留夷回话,她便急匆匆往外走去,比来时更像被鬼追。
谢留夷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风荷院下人的去向难道是什么禁忌话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第42章
小红开门出去的时候,谢留夷看到门外似乎有人守着。她走过去,拉开门一看,院门口左右分立着十来个蓝衣护院,各个手持木棍,严阵以待。
听见开门声,离门最近的护院转过身来,将木棍往门前一横,“夜深了,还请大少奶奶回房休息。”
她这是被软禁了?
行叭,谢留夷关上门,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又拉开门。
院外,一众护院齐齐转头,将木棍横在胸前,神色警惕。
谢留夷靠在门边,问:“神医住哪儿?”
护院们互相对视一眼,离她最近的护院指了指风荷院旁边一处小院子,“就在那儿。”
谢留夷点点头,关上门,听到外面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护院刚才指的那处院子,与谢留夷居住的西厢房只有一墙之隔。谢留夷贴着墙壁仔细听了一会,发现隔壁院子一个人都没有,七个玩家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
谢留夷趁着院中无人,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检查。
西厢应该是临时布置出来的客房,窗纱帐幔都是新换的,衣柜箱笼中空无一物。
东厢门窗紧锁,窗户上镶着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书房。
正房同样门窗紧锁,窗户上糊着碧色软烟罗,透过薄纱隐约可以看到里面陈设豪华。起居室放着一套沙发,内室安置一张黄花梨木雕花镂空月洞架子床,颇有些中西合璧的味道。
正房两边的耳房都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看摆设应该是下人房,床褥衣服都还在,桌上却有一层薄薄的落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绕过耳房,正房后头还有一排后罩房,看起来也是下人的居所,只在最角落有一间无窗的暗室,大门上挂着锁,门后有一股腐臭味飘出来。
谢留夷怕惊动了门外的护院,没有暴力破门,先把这处记在心里。
她回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躺下去,一边等隔壁的玩家回来,一边回忆上个副本的经历。
她遇到了一个疑似跟她的熟人是熟人的欧阳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