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原本没指望王公子会回答,但他却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纪泽,唇边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连州城,郑国最后一个皇帝殒命之所。”
他走到一扇门之前,轻轻的敲了三下:“主人,人带到了。”
“让他进来,你退下,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主人”的声音像沼泽里毒蛇,湿冷,粘滑,让人畏惧、本能的厌恶,纪泽脑子里浮出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形象来,苍白、光滑的皮肤,没有一丝的皱纹,清秀的五官,唇角卷曲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怪异笑容,浑浊的眼睛,漆黑一片,透不出半点光亮,阴冷又兴奋的表情,像极了传说中的变态。
他抱着这种念头,推开了门,走进去。
房间里光线很暗,密不透风,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一张夸张的镶着珠宝材质是金银的椅子上,半躺着一名和纪泽想象当中的形象几乎一样的少年,青黑的眼圈,扭曲阴暗的气质,还有华丽至极的衣袍,以及搭在扶手上的手。
纪泽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的把视线移开,指甲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而这人是十根手指头根根都留着至少长达一寸的指甲,还恶俗的涂着血一样的艳红。
真是,太恶心了。
也正是转移视线之后,纪泽才看到隐在阴影中的床榻上眼睛紧闭的女子,不由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姐姐?!”
“呵呵呵呵……”邪神低低的笑起来,他虽然很年轻,笑声却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仿佛少年人的皮囊下装着一个年老的灵魂。
“认识她吗?很熟悉吗?”他的声音透着兴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抬起手指,艳俗又邪恶的红指甲指着纪瑄,“郑国还没亡的时候,我在连州城中见过她一面,她于江家公子并肩走在街上,是那样的幸福恩*,我妒忌的发疯,为什么景家破了,我就要流落街头,为什么江家破了,他还能过的那样惬意自在?我费尽心思也难博美人一笑,而他只要把捡起来的帕子还给她,就能捕获美人芳心!”
纪泽无语,难道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充当心灵垃圾桶的吗?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纪瑄,默默地同情了一下自家姐夫,一百多年前的桃花债被个变态在姐姐面前揭露,您自求多福吧。
好在美人哪怕国色天香也早作古不知多少年了,即使活着也是个牙齿掉光光的老婆婆,姐姐顶多吃一点点小醋吧。
心绪平静理智回笼,纪泽压下看到纪瑄的喜悦,无论多少年没有见,他依然相信纪瑄的本事,这人也是个活了不下百年的老妖怪又能怎样?总之,姐姐一定是清醒着的。
邪神还在继续,纪泽不打算插嘴,他要做的就是沉默,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等着压抑了太久化身话唠的反派把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主动讲出来。
但纪泽没想到这位憋了一百年把自己生生憋成话唠的反派有那么啰嗦龟毛,从江诚少年成名自己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开始讲,讲到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少年,标准的纨绔子弟,家人老是那江诚和他比,活在天才的阴影下有多痛苦之类的……
巴拉巴拉……
纪瑄眼尖的看到纪瑄□被褥里不住颤抖的手指,好在他在纪瑄发飙之前啰嗦完了他和江诚之间的单方面的恩恩怨怨,进入了姐弟俩等待已久的正题。
邪神:“……终于,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
“我没想到,我被迫吃下的猴脑竟然能让我得到不死之身!”
纪泽两秒后才意识到他口中的“hou nao”是“猴脑”,没忍住露出个膈应的表情,好在邪神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语气狂热的说道:
“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的……想要……想要……”他想要了半天,像毒瘾发作了一样全身颤抖起来,他端着矮几上的玉碗咕咚咕咚喝了痛快,放下碗,露出鲜红鲜红的嘴唇。
那是血。
他眼睛发红,“我好饿,好饿,好想吃……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把一个乞丐拖入了深巷里,我咬断了他的喉咙,吸食他的鲜血,吃了他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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