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谢灵均的目光,仿佛在透过这个人,凝视着另一个灵魂。
他们分明只是两个人,却莫名变成了三人行,好端端出现了一个多余的人。要如何去将这一个多余的人消除,这原本该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却因为两人的自私隐瞒、机缘巧合而变得复杂起来。
谢灵均倏地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木椅。他走到沈正泽身前,右手穿透对方的头发,一把抓起,强迫沈正泽直视自己。
“你在说谎。”他笃定道,“你是真的高傲,且给人一种游离尘世的陌生感,好似并非此间人士。你对人淡漠……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你只是在假装高傲,一直很自卑。说出来,我是不信的。”
——而且,在今天之前,我自认为很了解你。我并不觉得,就连这一点,我会同样看错。
“你比我还了解我……说得头头是道,我应该认同你吗?”沈正泽微微挑起一边的长眉,眼中弥漫着雾气,似是嘲弄自己,又似在嘲弄他人。
谢灵均沉默了一阵,而后指责道:“你曾答应我,会坦诚相待。”
沈正泽语气中讥诮更深:“那你呢?你可愿对我坦诚相待?”问完这两句,也好一阵沉默,而后声音更低,“我们二人,之前还柔情蜜意。可掐指一算,一日未到,转眼人心相隔,竟是谁也不曾看清谁……”说着说着,苦苦笑了起来。
谢灵均忽然发现,原来心意相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即便两人都心系对方,挂念、庇护、妄恋……可到底在翻滚怒啸的情意之下,也各还有说不尽的自我偷偷作祟。
沈正泽欲哭无泪,眼中满是疯狂,却笑吟吟道:“所以,现在你打算回答我了吗?你究竟是谁?你是大师兄,我便把你当大师兄看。你若是……若是三师弟,我便把你当……看……”
最后一句话,说得又轻又浅,还为入谢灵均的耳朵,就消散不见,以至于谢灵均怀疑对方根本没有说出来。
谢灵均很想问:我当初三番五次,说自己就是谢灵均,你为何不信;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告诉你了,你却又来追问?
谢灵均不说话,只是将沈正泽的椅子往后一推,居高临下地站立凝视。
沈正泽仍旧苦苦地笑着:“我等了多久?你怎么忍心……如果你真的能够怜惜我一分,便回答我的问题,免除我的困苦。你何以看我受苦受难?”
沈正泽被捆仙绳和缚魔锁绑住,动弹不得。木椅靠在桌面上,他整个人也半斜着,仿佛下一瞬就会重重跌落,躺倒在地。
谢灵均冷漠地想,这个人,就是受苦受难,反复挣扎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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