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葶身上一轻,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走向里阁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太子殿下是有点高兴了,但不想让人看出来。
叶葶抿着笑,就跟着走进去了。
…
长乐宫是夜深人静了下来,但宫里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平静了。
宣帝召太子夜谈并没有避讳着其他人,所以关注此事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三皇子在府里,也是一夜未睡。
见手下回来了,他便直接问道:“打听到父皇跟太子说了什么吗?”
手下艰难回道:“属下无能。陛下跟太子在清心殿说话,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属下等也无法得知。”
“一句话都没有打听到?”
“是。”
“废物!”三皇子十分暴躁,气道:“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本王花那么多钱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总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办什么事都不顺利,所以本王才会一直动不了太子,一直被他踩在脚底下!”
那个手下无法反驳,只能低着头,忍受着主子的痛骂。
“东宫式微,从前的太子什么都不是。可现在他这个病秧子忽然好转了,被父皇看重,拉拢势力,马上就要重新入朝了,以后还有本王的立足之地吗?”三皇子越说越气怒,挥手扫落了桌上的东西。
吓得屋里的人都不敢说话。
而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处的人慢慢地走了出来,躬身宽慰道:“殿下息怒。陛下旨意还没下,太子在朝中人脉寥寥无几,不比四皇子,也不如殿下,您不必着急。”
说话这人是三皇子最近得力的幕僚,因为本事过人,替主子连办成了好几件差事,这才得到重用。此人年岁不高,身形却已经佝偻去老叟,此时近身跟着主子,倒更像是一个奴仆随从。
三皇子面色阴沉,冷笑道:“呵,你不用拿这种没用的话来安慰本王。等太子拉拢上更多的人,一切就变了。本王什么都不是。”
幕僚:“殿下言重,您背后支持的人不少,现在的太子是不及您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萧知炎心里也清楚,如今站在他背后的人依旧不少,他跟萧知珂明里暗里斗了那么多年,苦心经营这一切,自然还能撑一些时候。
但他如今毁了一条腿,这对他而言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这就相当于他手里的一切毁了大半,谁会一如既往地去支持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子?
他已经快到绝境了,若是太子在这个时候出头,那他还有什么机会?
这个道理他懂,别人也会懂。
三皇子眼里有恨,看向那个幕僚,声音有点神经质地说道:“都说他活不久,活不久,为什么现在又好起来了?上次你说的那个老马夫有用,怎么不直接把太子毒死?一了百了。”
幕僚垂着眼,躬着身,平静地说道:“殿下息怒。当时意外太多,实在是不好掌控。”
三皇子咬牙,道:“意外,又是意外。萧知珩每一次都那么命大。”
那幕僚默了。
随后他便惋惜地叹道:“唉,殿下智勇双全,本是一代武帝之相,可惜天不遂人意,总是差一些运气。”
话说三分,蛇打七寸,这话无疑是戳痛了三皇子心中最痛之处。如今所有人都好好的,唯有他,雄鹰折翅,虎落平阳。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平静,心头恨得想杀人。
幕僚看神情阴暗的三皇子,便低声道:“殿下如今身在困境,已无后路。要么困死其中,浑噩度日,要么就是放手一搏,挣出一条生路。”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听懂这话的意思,眼神似乎有些犹豫。
那幕僚便将声音压得更低,道:“陛下已经老了,今日不知明日事,四皇子强势,东宫复起,殿下如今寸步难行,可要多为自己考虑啊。”
“如今的太子不足为惧,殿下一旦事成,什么人不能处决?要谁生要谁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三皇子没说话。
然而此时他眼底暗藏的野心已经如火那般熊熊烧起,再说话时,他的声音微微发紧,道:“你说得对,本王再退就什么都没有了,绝不能就此作罢。”
“北漠人摇摆不定,可作暗刀,殿下不如趁此机会收为己用。”
“可北漠公主看中的是太子,要是使臣已经向父皇提了要求……”
幕僚出言打断,缓声道:“可太子无心,此事就不那么好办了。既如此,殿下不就可以顺水推舟,把这事搅了吗?”
三皇子想了想,冷笑道:“对。不论如何,都不能白白便宜了太子。”
…
然后此时不能占便宜的太子殿下,正在榻上睡得正好,大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漠无谓,像是什么事都跟他没有关系。
叶葶本来是担心的,但看他这个样子,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瞎操心了。宣帝还没下旨,眼下什么事都没有。
她这么想着,心里绷着的弦就一点点地松了下来。
长乐宫的陈设如旧,这里是太子小时候住的寝殿,平时除了洒扫擦地的宫女太监,几乎是无人踏足,太子念旧,不轻易换人,所以现在长乐宫的一切还原封不动地保留着。
第一次来的时候,叶葶就说过,这宫里的床榻比太子府的至少要小一半。所以她现在躺上去,想隔开一点矜持的距离都有点难。
不过她矜持也就是那么一下而已,其实压根也没多想往墙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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