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葶不信,都说是兴风作浪了,必然离不了阴谋诡计,肯定是大事。
萧知珩看她焦急,叹道:“苏成渊给孤安排了那么多侍卫,你当都是摆设的吗?这事早晚都要来,孤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萧知珩轻笑着,语气有点冰冷。他慢条斯理地说:“孤什么都不做,也不见得别人会放过孤。陛下最擅帝王权衡之术,既然他在几个皇子之间犹豫不决,那孤便替他尽早下决定。”
棋局不如人意,不如将它全掀了。反正他也早就腻了。
萧知炎要造反,那就帮他一把。只有真正反到宣帝面前,才能捅到要害处。
叶葶脑子有点乱,就问了一句,“可陛下不是选殿下了吗?”
自从太子殿下好起来了之后,又是入朝听政,又是办差的,宣帝的态度分明是向太子这边倾斜的……
“你在想什么?陛下无人可选,无奈之下选了孤,是因为孤这个太子没病死,刚好是用来制衡萧知珂一党的棋子罢了。”萧知珩听她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道:“他除了自己,谁都不选。”
宣帝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自己的权力,自己的皇位。
叶葶听得心里有点凉,皇室父子情深什么的,果然都是假的。
不论是哪位皇子,只要身在权力的漩涡里,退不出去,就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太子殿下要是想平平静静地活着,这一场争斗就避免不了。
萧知珩见她久久不说话,眸光暗暗地流转着,便轻声问道:“害怕吗?”
叶葶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没等萧知珩再说话,她就深深地说道:“这世道处处危险,我怕殿下应付不了。”
萧知珩一愣,微微低了头,他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他轻轻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轻逗道:“是怕孤应付不了,当小寡妇吗?”
叶葶就有点欲哭无泪,直言道:“殿下,不是说过了,殿下死了我也不活了。”
也活不了了。
萧知珩一下就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再说话时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在跟她也跟自己保证一样,道:“那孤一定得好好活着。”
叶葶想说什么,萧知珩便清浅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天快亮了,孤明天要进宫,睡吧。”
叶葶也担心他折腾那么多事身心疲惫,她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多说话了。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萧知珩果然就进宫了。
天子行亲耕礼的诸多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宣帝这几日精神比先前好了一些,不光是召见太子,还有最近备受冷落的四皇子也没有落下,也召进御书房说了好几回的话。
宣帝这手心手背的爱护着,眼看是要一碗水慢慢端平的意思。
而四皇子识时务,也很会审视夺度,眼看自己处境好了,便及时行孝,一天三趟地请安问好,甚至冒雨跪了几天,宣帝精神渐好,到底心生不忍,便将四皇子的错事暂时放下了。
四皇子得到宣帝宽恕,也没少下功夫,很快为自己争取到了好处。
此次伴驾随行的名单上就多了他。
萧知珩冷眼相看,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朝会散后,同行的苏成渊摇头,苦笑道:“陛下当真是……哪个都不偏袒,势均力敌,可不就是让人争得你死我活吗?”
萧知珩神色冷淡,道:“这种事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苏成渊扯了扯嘴角,心道不奇怪,就是尤其让人心寒罢了。
不过太子殿下本人已经看淡一切,他这个外臣自然也不好多说。
…
出发当日,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阴雨终于停了。宣帝心情不错,伴驾的丽妃在旁温柔小意地伺候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皇城十里外的天坛宫。
宣帝的精神头不错,似乎是没有受到舟车劳顿的影响。
一行人到时正好是定好的吉时,天际春阳初现,随行官员直呼天意,宣帝龙心大悦,当即便下了御田。
一般来说,皇帝行亲耕礼,同行的皇子多少也得意思意思,下个御田泥地以示天威,亲躬践行。
四皇子自然是当仁不让。
而萧知珩经路途劳顿像是受了凉一般,面色微白,有些不好看。宣帝宽仁慈爱,命人送太子到天坛宫那边休息。
萧知珩谢了恩,便转身去了天坛宫那边。天坛宫是一处建造皇城外的行宫,造得跟宫里很相似。
萧知珩对着地方并不熟悉,他走在路上,默不作声,暗暗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到了一处宫宇,领路的内监低声道,“太子殿下,此处便是您今夜休息之地。”
萧知珩远远地看了眼主宫的位置,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这离天坛倒是挺近。”
内监愣了一下,忙回答道:“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按礼制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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