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寒光间。
阮枝抬眸,和萧约对上了视线。
萧约眸光微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手腕转动,剑身跟着调转,剑锋走势却不如预想中迅疾。断水剑只堪堪擦过阮枝的脸侧,被她躲了过去,只削断了一缕头发。
好险!
阮枝心道。
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咬着牙蓄力一击。
她的剑法多轻盈灵动,这一下却能将萧约击退半步,令她自己都不敢置信。
阮枝刚觉出点高兴的意味,突然觉得胸口的那股热意似乎随着刚才那一招的运气,流转往上,冲到了双眼处。
她的视线陡然模糊了一下,便用力地眨了眨眼,随即感觉到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眶落了下来。
?
面前的萧约猛地停下了动作。
看得出来他那一招大开大合,没有回头路,陡然收势倒让自己踉跄了一下,可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阮枝。
她哭了。
她居然哭了。
为什么?
萧约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断水剑同主人情感呼应,不住地颤鸣着。
他走上前去,垂首看着阮枝擦眼泪的动作,瞥见她通红的眼眶,仍然泛着湿润的水意,心脏紧缩了一下,酸涩难当的陌生感觉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你别哭。
萧约干巴巴地道,我下次不动你头发了。
正在擦眼泪的阮枝:?
刚才是不小心。
萧约的声音轻了几分,好像很怕她又做出什么不可控的反应,他今日并未将头发全部束起,扎了个马尾,以玉冠固定。
此刻,他牵了一缕头发到阮枝面前,很僵硬生涩地道:我让你出气就是了,你不要哭。
第三十九章
从萧约的角度,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别的理由,能够让阮枝伤心得当场哭出来。
除了她被削断的那缕头发。
阮枝看着萧约主动递过来的那缕头发,很想说点什么,但眼中热度不减,她没办法制止泪水不断地往下流,试图开口就有种哽咽的感觉。
萧约看着她不仅哭得更厉害,眼眶鼻尖泛红,整张脸都逐渐漫上绯色,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意味;且表情莫名愈发委屈可怜,像只淋了雨的小猫。
萧约攥着那缕头发,不知所措,他已经实行了想到的解决方法,阮枝却反而哭得更厉害。
情急之下,萧约不得不看向青霄长老,稍显局促地道:师父。
青霄长老:。
哦,原来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师父,还记得我正在这里坐着。
我、我没事,嗝
阮枝说着,就打了个哭嗝。
青霄长老:
萧约:
有什么话,当着这场面似乎都说不出来。
青霄长老原本想严厉训斥一番,切磋途中为了一缕头发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但看着阮枝越哭越伤心,到了嘴边的话全部转了个弯:
你萧师兄不是故意的,剑修切磋常有意外。要么,你削他一把头发,十倍奉还出了气,就算了。
萧约:?
一把?
萧约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地上的那缕头发,在心底换算了一下十倍大概是多少好像也不是很多,只是都削断了不大好看,可是阮枝哭成这样又不能不管,下次要注意着千万不能动她头发
阮枝震惊地抬眼,泪眼婆娑地道:身体,嗝,发肤,受之父母。一、一把头发就,不必了。
青霄长老听见她这话,了然:原是如此。你将头发看得这般重要,难怪要伤心了。
他话锋一转,劝说道:尘世中确有这样的说法,只是颇有些年头了,我以为你们这辈的孩子已经不在乎这些想来你萧师兄也没有想到这点。再者说,剑修切磋,常有小伤,若是处处顾及,想必是不能专心习剑了。
萧约跟着点头,隐隐有些感激青霄长老的这番解释,他看阮枝似乎不怎么哭了,便顺着夸了一句:阮师妹孝心至诚,令人感动。
阮枝:
我不是我没有。
我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古代标配,忘记了修仙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对!
头发不是重点啊!
阮枝猛然醒悟,紧急解释:我刚刚不是为了头发在哭。
萧约:那你为了为什么哭?
阮枝:我根本就不是在哭。
萧约盯着她脸上的泪水看了好几秒,生平第一次难得善解人意地打圆场,当场睁着眼睛说瞎话:风太大,伤眼睛,对吗?
阮枝:
她认真地看着萧约,道:萧师兄,人,一旦撒谎,就要用一生来圆谎。希望你能明白。
萧约:
哦。
切磋中断。
青霄长老没让他们继续,亲自下场和萧约打了一场,一招一式锐意尽显,打得风云变色,直令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