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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光上东樑,有鸟鸣声起。
殷晴幽幽睁眼,翻身醒来,只见燕归正用手环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搂住。
殷晴整个人倚在少年怀里,温暖炽热的怀抱让她舒服地哼卿几下。等她揉着眼依依不舍地坐起身,肩头被风吹得一瑟,才发觉自个儿身上竟是赤裸无物。
回想昨夜结束后,燕归抱着她去沐浴,殷晴累极,连眼睛都睁不开便由着他去了。
未成想,燕归竟然不给她穿衣裳!
殷晴转过头看向他,燕归睡得很沉静,长发在枕上四散开来,如一地乱玉琼碎。
他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心微蹙,乌黑纤长的睫毛搭在眼前,晨时曦光正好,正透过菱花窗杦,道道落满少年脸庞,垂下重重阴影。
原本殷晴是想恶狠狠将他揪醒,哪知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燕归可真好看啊。
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不肖多言,睡着时安安静静更似一幅美人图,她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殷晴手指一顿。
原来他的脸也又滑又软。
感受到她的触碰,少年霎时睁眼。
他眼底还透着初醒的迷茫,目光渐渐聚拢,看清是殷晴后,燕归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然凝视了她一会,复又闭上眼,抬手一把将她支起的身子又压下,声音透着浓浓的困意,懒洋洋道:“猗猗,陪我再睡一会。”
“天已经大亮了。”殷晴不满,小声催促:“燕不恕,你好懒。”
燕归用脸在她胸前蹭了蹭,像只慵懒的猫儿在无声撒娇,下巴抵着她,半眯着眸子张不开,不肯起来:“困。”
“不想起。”
“燕不恕,你快起来。”殷晴用手戳他个不停:“我们今日还要赶路,你再睡,我们猴年马月才能到江南。”
燕归皱了下眉,不乐意地“啧”一下,按着她的手,耍赖:“可我不想动。”
“那你怎样才想动?”殷晴问。
燕归睁眼,斜斜乜她,打个哈欠,懒懒散散没正形:“除非你亲我几下。”
“那我要说不呢?”
“那便歇着吧。”
眼见着他又要躺下去,殷晴脸一红,羞得给他一下:“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想着那回事?”
燕归支着下巴看她,理所当然地开口:“你在我面前,我不想着你想着什么?”
“快点,亲我几下。”这下轮到燕归反过来催她。
殷晴拿他没辙,动作敷衍地抬头,在燕归额上、面颊胡乱亲上几下。
燕归当然觉得不够,刚要摁着她亲回来,就听楼下一阵嘈杂之声,两人耳聪目明,立刻听见有人议论纷纷,说什么“死人了”。
趁着这个间隙,殷晴立马抱着被子跳下床,一溜烟往净室里去,徒留身后燕归磨牙切齿,放着狠话:“好啊殷晴,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能躲一程是一程。”殷晴哼一下,洗漱干净,换好衣裳才出来。
等着燕归也梳洗周整出门,殷晴已然下楼,坐于客栈大堂里,听着身旁小二声情并茂地讲:“昨儿个夜里睡得沉得很,今早一起来头昏脑胀,就听那沂水画舫死了好些个人,都是这兰陵城远近闻名的名贾富商,也不知是得罪了何方神圣,听说有个人浑身都被虫子啃烂了,啧啧啧,那看一眼怕是三天都吃不下饭。”
殷晴只听他这么一说,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个,被虫子啃烂的人,必定是燕归杰作,不免一阵恶寒。
幸亏燕归还算有点良心,不拿虫子出来吓她,不然她怕是要……
旁侧一位浑身绫罗绸缎,玉肌翠袖的女子却是掩唇一笑:“这些个人死了倒也好,个个恃强凌弱,坏事做尽,那被虫子噬啮的陈二爷,家里如花美眷多得快塞不下,前些日子还敢强抢民女,我看呐,是老天爷开了眼,将这些畜生给收了。”
“就是,那死的六人,哪个不是横行兰陵城的恶霸?不说别的,就说那粮商薛大一向低价收粮,压榨老百姓心血,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更是恶意高价卖粮,净赚些黑心钱,更别提刘、李两人勾结官吏,贪赃枉法,死了倒是好!出了口恶气。”
殷晴一想昨夜燕归道,长乐宫不杀无辜之人,看来当真不假。
这厢一听完,燕归也从楼上下来,殷晴正牵着马,蹦蹦跳跳迎上去:“你总算下来了!快点,我们出发!”
看着她那幅欢喜模样,燕归冷哼一声,屈指弹她一下,道:“别忘了你还欠我几个——”
“好啦好啦。你可真啰嗦!”殷晴踮脚,在他唇上印下几个吻。
温热的唇瓣一触上来,燕归火气当即一消,眯眼一笑,翻身将人拉上马,在天青碧霄,白云舒卷之下,加深一吻。
今日天清气正,山峦间烟岚云岫,殷晴回首再望一眼兰陵城,默默道了句“再会”,听得少年一声高亢嘹亮的“驾!”
两人重新踏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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