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怔了怔,这个问题桑子衿也问过。她当时答不出来,回来想到现在,依旧答不出来。
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义无反顾地,从国外回来应聘到他身边,用最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他,只是为了……每日天能见到他。
可她并不知道,这几年的时间,竟会亲眼目睹他爱另一个女人,那样任性和死心塌地——可是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那个女人却弃之敝履。
她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爱我吗?真的爱我吗?”萧致远抿起唇角,那丝笑看起来苦涩而无奈,“你见过我最恶劣的时候吗?你见过我欺骗别人信任的时候吗?你见过我……去胁迫最爱的人的时候吗?徐慧,这些……你通通没见过。你怎么会是爱我呢?你只是沉迷的感觉罢了。
”你问我爱她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爱她从小生活得艰难,却从不抱怨嫉妒;我爱她出身贫寒,却又骄傲自爱;我爱她全心全意信任亲人和朋友……我认识她四年半,时间并未让这种感情冲淡,直到此刻——哪怕我们可能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我依然喜欢她,依然能清晰地说出究竟为什么爱她。
“所以,我们不一样。”
即便有大牌夏季限量版唇蜜作为掩饰,可是徐慧的嘴唇却在刹那间变得苍白。
呆呆地看着这个年轻男人,心底最后的那丝希望也已经破灭了。她还记得桑子衿说:“你有机会的。”她是多么傻才会相信桑子衿的话。她一步步退出办公室,直到双手扶在门把上,木然说:“我明白了。我……明天就会上交辞职信。”
“iris,等等。”萧致远平静无澜地喊住她。
“这四年的时间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你本该胜任更高的职务——虽然给你相对优渥的薪酬,可我一直有私心将你放在身边。”他顿了顿,“因为子衿觉得和你合得来,我一直拒绝人事部的提议将你调到海外部。”
“虽然你不再适合担任我的助理,但我希望你能接受另一个职务。我会让人事部那边和你联系。”
闭了闭眼睛,许是因为低血糖的关系,此刻她眼前望出去一片茫茫的雪光,恍惚了很久,她说:“好的,我接受。”
桑子衿就在咖啡店里吃了晚饭。
星冰乐的奶油已经很可怕,后来点的蓝莓起司难免也有些腻歪,甜食吃得太多,却始终没有满足感。或许应该再去买些东西?她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子衿!”
是风风火火的方屿。
桑子衿连忙招呼她进来坐下,上次一别,她一直待在老家,约好了回到文城再联系。
“喏,公司马上要开了,前几天回来了,都没约你!”方屿随便地拿起好友的星冰乐,大喇喇地喝了一口,“对了,我给你女儿带了礼物呢,下次把她带出来吧!看照片好可爱!”
桑子衿涩然笑了笑,“你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新闻炒得那么厉害!”方屿四顾,“姐夫呢?”
在她的印象里,似乎萧致远就是随时随地会出现的。桑子衿忍不住苦笑,“别找了,我们快离婚了。”
“噗——”方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别随便开这种玩笑。对了,桑子衿,上次我不是告诉你那个徐慧以前在学校狂暗恋姐夫嘛……你和姐夫说过没有?处理了没?这种定时炸弹要小心呀!”
桑子衿无所谓地笑笑,正要回答,门口一个年轻女生径直朝自己走过来,笑着说:“萧太太,萧总让我给你的。”
“你是谁?”桑子衿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
“萧总的助理,以后请您多关照了。”
“iris呢?”
“刚刚调去海外部。”
桑子衿怔了怔,接过信封打开,倒出一张信用卡,“这个是什么?”
“萧总说您今天带的那张卡一直要提临时额度,有些麻烦。他让您用这张。”她笑了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哇靠!子衿你哪来这么好的命啊!”方屿看得目瞪口呆,盯着那张黑卡,流了会儿口水问,“萧致远有未婚的兄弟吗?”
桑子衿的眉眼却平静淡泊,只轻轻笑了笑,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将那张卡放进了包里,“我们之间能维系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即便经过了秘书们的筛选,工作邮箱里的邮件依然堆积如山,萧致远看着一封封未读的记号,约莫估算了一下,以现在的速度,可能又要熬一个通宵。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眸色略略一沉,直到回复完手上这一封,才接了起来。
接通了却没有人说话,萧致远隐约听到电话那边嘈杂的声音,他忍不住皱起眉,“桑子衿,你在哪里?”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自动挂断了。萧致远将手机扔到一边,又一次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然而这一次他却有些心浮气躁,只看了短短两行文字就放弃了。他推开电脑起身,取车之后直奔家中。
车子却并未开进社区的地下车库,只在马路边听下来。他落下半面车窗,橘色微暖的路灯灯光倾泻下来,满满地充斥了半个车厢。手指轻轻地在方向盘上打着节奏,萧致远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有辆出租车开刀了小区门口,两个年轻女人下了车,其中一个扶住另一个,跌跌撞撞地往里边走去。
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她们,问“请问是哪一户的户主?”
方屿拖着醉醺醺的桑子衿,有些头大地问:“喂,你家哪一户?”
桑子衿垂着头,头发胡乱落在身前,一言不发。
“喂!说话啊!”方屿急了,拼命去拍她的脸额。
“9幢18楼。”身边有人沉稳地回答,伸出了手,稳稳地把醉酒的女人托住了。
“萧先生啊!”保安连忙让开,“这是萧太太吗?哎哟,没认出来。”
方屿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同往常不一样,她没有叫他“姐夫”,反倒警惕地看了萧致远一眼,也没放开扶住桑子衿的手,与他对持。
他倒是淡淡招呼了一声,“谢谢你送她回来。”
“她说要回家……看女儿。”方屿冷冷地看着萧致远,“怎么?你还要来这里吗?”
萧致远没有说话,而桑子衿醉得厉害,双膝一软,差点往地上扑了下去。萧致远不再同方屿说话,将桑子衿横抱起来,径直往里走。
“喂,你……”方屿还不愿离开,恨恨地说,“明天我会让子衿去我那里住。”
萧致远回头看她一眼,殊无笑意,“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我的妻子。”
到了9幢的大厅,睡眼惺忪的保安看到两人,连忙帮忙按下了电梯键,“对了,萧先生,今天商场送来了很多东西,说是萧太太买的,一会儿我给你们送上去吧。”
萧致远抱着桑子衿进了电梯,微微颔首,“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