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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着安神香的内室一片安静。
全身没一处干着的春兰却根本顾不上自己,眼睛紧紧地盯着床上躺着的人。
慕容煊手撑着额头坐于一旁,直觉得太阳穴阵阵疼。
床上之人呼吸微弱,面颊滚烫发红,嘴唇却偏偏白得没了一丝血色。
为齐璨把脉的林纾志将手指放在女子凝了霜雪般的皓腕上,眉头纠结成一团,许久未曾舒展。
按理说,不过是染了风寒发热,脉象虽然会较平日弱一些,但应该还是稳健的。
可……现在这娘娘的脉象忽强忽弱,时不时弱到不仔细感受都察觉不到,就像死了一般。分明是体内气血亏空,连身体根基都损了的迹象。
这岚妃娘娘先天不足,现如今还染了风寒发热。
只怕是……
又仔细察看了一番,林纾志收回了手,到了慕容煊面前行了礼。
“她怎样了?”
林纾志斟酌了一番词句,还是决定如实说“回禀陛下,岚妃娘娘气血亏空,体虚,实乃长期服用极其寒凉药之象。先天体弱,如今还染了风寒有肺疾之兆,只怕是……”
慕容煊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只怕是什么?”
林纾志直接跪了下去“若是娘娘命好,有极微弱的可能熬的过去的。若是不好了……”
他停顿了数秒,将头紧贴着地面,不敢看慕容煊的脸色“若是不好了,还请陛下早作准备!”
“你!”
慕容煊面上浮现一丝恼怒之色,手拿起茶杯就想砸在林纾志额头上,却陡然停住了动作收回了力道,缓缓放下杯子。
她还睡着,便不要吵到她了。且她素来心软,看到他罚下人,又该气了。
这般想着,慕容煊神色冷峻地摆摆手,让他出去。
慕容煊自椅子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床沿坐下了,宽厚的手掌抚过女子娇嫩的脸颊。
指尖却感受到了湿润。
慕容煊俯下仔细打量着,发现女子的眼角一片晶莹,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兆象。
想来是从刚刚林纾志说话开始,就已经醒了。
“醒了?”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握在慕容煊的大手上。
齐璨睁开了盈盈水眸,恍如盛了秋水般澄澈可那澄澈下却是清晰可见的哀伤。
“若儿终究与煊郎无缘是吗?”
女子娇弱的声音让慕容煊心里一紧,反握住了她的手“不会的。”
“告诉朕,你为何会服用凉药?朕若记得不错的话,自你上次落水后,朕便让林御医给你开了温补的药方。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让齐璨的目光有些躲闪,嘴唇微微抿起。
慕容煊又怎么会错过那丝躲闪的神色。
便冷声说道“碧华宫仆从服侍主子不力,那便……”
“陛下不要!”齐璨的小脸上满是紧张,把慕容煊的手指抓的十分紧。
“那便告诉朕。”
嗯……这可是皇上自己想知道的,不怪她哦。
眼底划过一道浅淡的光。
齐璨徐徐松开手指,犹豫了一会道“是……是皇后娘娘所为。”
“可是!”齐璨凑近了慕容煊,几乎贴到他脸上“皇后姐姐只是太爱煊郎了的。”
“煊郎可不可以不要罚小洛子,他只是个做事的奴才,此事也并非他所愿。”
慕容煊抵住她光洁的额头“朕知晓了。”
“你且好好休息养病,这些事无需你担心。”
话音落下,就要起身离开了。
齐璨突然感到气血一阵上涌,忍不住咳嗽了下,嘴角溢出一点血色。见他要离开,却还是强撑着扯住了他的袖子。
一张口,血就顺着唇角淌下。
“煊郎……”
慕容煊复又坐回去,拿着帕子擦去她嘴角的血“怎么了?”
此刻,平日里冷峻沉稳的帝王却显得万分柔情。
无非是因为自己快死了,就算给予几分柔情也无妨。
齐璨心底轻笑一声,晶莹的泪在眼眶中流动,衬得眸子愈加剔透惹人怜惜。
“煊郎,若儿不求你能立玦儿做储君。若儿只求你在若儿走了以后护玦儿一生安乐无忧,好不好?”
女子的语调轻柔得好似会被风吹散一般,眼角的泪似下一秒就要流下,如此可怜模样,又怎会有人愿意拒绝她。
慕容煊将她额角的碎发别至脑后,轻吻她的唇角。
“好。”
一字重若千金,是帝王的承诺。
“但是,朕的若儿是不会走的。”
怎么可能呢?
齐璨笑了笑,五官更显清丽。似即将离去的绰约仙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鲜红的血溅在了慕容煊明黄色的衣襟,变成了暗红色。美眸轻轻合上,无力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慕容煊搂着她,防止他滑下去,转过头朝门外的李茂全喊道“唤林御医进来!”
林纾志挑开帘子又重新为她把脉,开了药。
又是一番折腾,熬药。整个碧华宫忙成一团。
直到齐璨的情况稍稍稳定下来,慕容煊才离去了。
跨过碧华宫的门槛时,慕容煊顿住了脚步。
陪了他那么多年的李茂全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俯下身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