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血。
枪口与血迹。
硝烟味与血腥味。
神经被剧烈刺激着。感觉思考都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物质。
“江之岛奇运……”
预言家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持枪男子的名字。
情感混杂在一起,充斥全身的末梢。
“哟,杉枝透,好久不见了。”江之岛奇运对预言家挥了下左手。
自杀人预告出现以来,一直去向不明的“黑幕方”的最后一员,终于在预言家的面前现身了。
然而在这种场合被这种家伙叫出名字,感觉实在微妙。
“……你杀了幸运?”
口干舌燥。
“是啊,并且救了你一命。”
他收起手枪,朝预言家走来,两人错身而过。
预言家一时无法组织话语。
“别愣着了,”江之岛奇运道,“随便你把我看作你的同僚还是救命恩人,总之先过来搭把手。”
预言家转身:“……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制造‘完美犯罪’了。”他弯腰,抬起幸运尸体的上身。
“完美犯罪?凭这样的现场?”
“看来你对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规则理解还不够啊。”江之岛奇运笑笑,“‘学级裁判’的前提是‘三人发现尸体’。只要尸体不被发现,学级裁判就无法展开、无法定罪;换言之,犯罪也就不存在了。这就是‘完美犯罪’。”
“你这是要……”
“把这具尸体处理掉。说得直白点就是从宴会厅的阳台那里扔下去。”他拖动幸运的尸体,“过来搭把手啊,我一个人处理起来怪累人的。”
“……”
预言家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江之岛奇运。
拖拽的血痕。
“你怎么还站在那里。情感上接受不了吗?你以为幸运是为什么把你约到这里来的?”
浅浅地呼吸。
“……她也打算在杀死我之后,再这样处理掉我的尸体吗?”
“你说呢?”江之岛奇运反问。
……
预言家杉枝透终于上前,抬起幸运的下身。
沉甸甸的人体,重量自然地压在手上,残余着生命的温暖。
血液在往下流淌。
可笑的“完美犯罪”。
一路留下夸张的血痕,二人来到阳台,使劲将尸体抛了出去。
尸体径自坠落。转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中,始终没有听见落地的声响。
毫无真实感。
时隔数日,他再次这么想。
——我现在算是杀害幸运的共犯吗?
——还是说,因为我是幕后黑手之一,所以我早就是共犯了?
“哎呀,完美犯罪完成。这么一来就顺利解决一个问题了。”江之岛奇运拍拍手。
“这算解决问题吗?”
“不算吗?那可是‘超高校级的幸运’,换言之是开挂选手。麻烦的对手肯定是越少越好吧。”
江之岛奇运的言论貌似合理,但杉枝透总觉得他的言行中存在矛盾。
感觉有点脱力,杉枝透靠上阳台的栏杆,看着江之岛奇运,说:“刚才,你承认了我是你的‘同僚’吧?”
“是啊,有什么否认的必要吗?”江之岛奇运回看向杉枝透。
阳台,对话。
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声的学级裁判”。
情感沉淀下来,心中并没有“想要替幸运报仇”的愤怒,只有近似于悲哀的无奈。
“不,我只是想问:我、你、山形良秀、黑白熊,这四者之间是什么关系。”杉枝透道,“你不会卖关子吧?”
“我才懒得卖关子。”江之岛奇运道,“四者都是黑幕,好了。”
“你这还是在卖关子。”杉枝透叹气,“我没心情陪你开玩笑……”
“某种意义上、黑白熊和山形良秀是一伙的,而你和我则比较相似。”江之岛奇运忽然道。
“……反过来说,我和你两人其实跟黑白熊和山形良秀‘不是一伙的’?”杉枝透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