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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窗外
高中那一段岁月对袁青梨和陈宿西来说都算得上快乐,而两人在别人眼中都算得上奇葩。
俊男美女的组合,但嘴巴一个比一个贱,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因此虽然不缺人喜欢,但极少会被奉为男神女神,熟悉他们的人都爱评价一句看着人模人样的,可惜长了张嘴。他们关系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甚至当年的班主任在高三刚开学那会儿还单独找过两人谈话,怀疑他们搞早恋。
虽说怀疑得有些迟了,但两人也确实没有提前对过口供。袁青梨大眼睛一转,张嘴就来:老班好眼力!其实我怀了,已经五个月了,正打算休学。
戴着六百度近视眼镜的老班用四只眼睛盯着她平坦的肚子看,拍桌警告她正经些。
而陈宿西双手插兜,欲言又止,沉默良久说出一句:其实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但是我们准备乱伦。
老班抄起角落的扫把,把他砸出了办公室。
两个刚挨过训的高中生胆大包天,还敢翘掉晚自习去吃麦当劳。
这是袁青梨帮陈宿西写作业的报酬。两人口味大差不差,唯有在速食快餐上,陈宿西理解不了袁青梨的狂热。小时候他父母一没空做饭,就会带他到小区门口吃麦当劳,换个样就是必胜客,这些小孩子都爱的西式快餐在他眼里早早失去了魅力,他上高中之后身高已经一米八三,长腿一迈什么地方都能去,什么都能吃到。
麦当劳餐厅里,袁青梨把两包薯条全倒出来,理直气壮指使他:去去去,多要两包番茄酱!
这儿不是有两包了吗?陈宿西嘴上说着,身体已经很诚实地站起来。
不够!
他捏着三包番茄酱回来,丢到她面前的桌上,评价道:怪物。
怪物正在用薯条沾满番茄酱,再夹到板烧鸡腿堡里,旁人的话语一分一毫都没有动摇她。
陈宿西无语一阵,坐下来喝唯一点给自己的可乐,对面的人才后知后觉抬头,问他怎么只点了一杯。陈宿西把盖子掀了,倒两块冰块进嘴里,咬碎后说:你不是来那个?
不影响。袁青梨回答完,觉得他今天怎么这么像个人,居然还知道来例假不能喝冷饮虽然这些告诫对袁青梨无效就是了。
她咬一口鸡腿堡,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不是说陈宿西没有常识,而是他平时从来不注意这些,又或者说不想注意。袁青梨听到他说:我女朋友前两天痛经,麻烦死了。
他俩这几天放学确实没一起回家,袁青梨甚至摸不准他口中的女朋友是哪一位,但无论是哪一位,袁青梨都不能跟他坐一桌了。反正单已经买好了,袁青梨端着薯条汉堡准备挪地,被人推了一张凳子到脚边拦住,她差点摔个后脚朝天,热乎乎的薯条撒出来一半,替她承受了冷硬地板的疾苦。
陈宿西像通知自己今天不吃午饭一样通知她:分了。
袁青梨闻言,重新坐下来,用纸巾包着把掉在地上的薯条一一捡起。陈宿西蹲下来跟她一起捡,一边说她瞎折腾:不能喊服务员吗?
这是额外的服务。袁青梨语气没有几分认真,像是在吐槽:我如果打工的时候遇到你这种人,我肯定得烦死。
陈宿西手没停:哈哈,如果你打工的时候碰上我,我边吃边掉。
袁青梨面无表情回击道:你是嘴漏风还是人中风啊?
陈宿西一噎。
前一秒还在跟他对骂的人下一秒又对他颐指气使:赔我两盒,顺便再多要两包番茄酱。
陈宿西:
袁青梨是典型的眼大肚子小,可又见不得浪费,吃到肚皮撑破也还剩一半。对面的陈宿西一口没吃,她擦擦手,把托盘推到他面前,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和颜悦色看他。
不吃。陈宿西不用想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明天早上交化学作业。
陈宿西再次战败。
等陈宿西把她吃剩的食物清空,外头突然下起了雨。今天他们来得早,占到了二楼窗边的位置,淅淅沥沥的雨很快淋湿玻璃窗,像是要浇透进来。两个人凑不出一把伞,只能推迟回家的计划。
袁青梨坐着无聊,干脆翻出作业,一边和陈宿西聊天一边做题。
碰到做不出来的题,袁青梨推一推旁边人的手臂,什么话也不用说,他就知道是时候求助伟大的百科题库了。两人分工合作,效率一向很高,甚至还能分神互传八卦。
比如作业写完的时候,袁青梨已经知道了八班一个男生早恋,上周偷偷带女朋友去看陈奕迅的演唱会,结果偶遇自己的父亲和陌生女人挽着手走在一起;六班一个男生追同班女生追了一年多,昨天看到自己哥哥送她回家;老班上课一直戴口罩是因为嘴臭
袁青梨抓重点一向快准狠,她停下笔,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你跟老班亲了?
淋雨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陈宿西翻着白眼想。
写两个字,她又发表见解:他哥哥很绅士嘛。
淋
', ' ')('雨吧
最后一道题终于写完,袁青梨看着窗外说:什么时候能去看陈奕迅演唱会啊?
雨停了,她也没等陈宿西的回答,自顾自把作业本收起来,然后去前台重新点一个打包的套餐。陈宿西跟在她身后:你又饿了?
语气带了点不敢置信。
没有,给我妹妹买的。
袁青梨和妹妹差了五岁,刚上初一的妹妹也已经有了晚自习,这会儿估计刚下课,打包回去正好能吃上热乎的。
那你一开始怎么没叫我一了?刚刚汉堡都还剩两个呢。
对他来说就是顺便的事,袁青梨知道,但她只是笑了笑,看着他说:你给我点是我该得的。
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拎着打包袋先一步出了门。
下过雨的空气清凉,还是初秋,两人校服外套里穿的还是短袖。陈宿西几步跟上她,使坏用肩膀推攘她,同样的黑色书包肩带碰到一起,袁青梨捂着肩呼痛。
碰瓷啊你?陈宿西很清楚自己用了几分力。
袁青梨手臂从左边肩带撤出,书包松松垮垮地滑落到右边手肘弯,她朝着他的方向扬了扬手,要把累赘递给他。
我也是贱啊。陈宿西认命,从她手里接过书包。
袁青梨哈哈大笑。
碰上了全区晚自习下课时间,路上人渐渐多起来,两人走过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各自抄小道回去。
陈宿西进了家门,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两个书包,母亲奇怪地看着他,他沉默片刻,今晚第无数次无语,重新穿上鞋下楼。
另一边,袁青梨毫无知觉自己丢了书包,到家后越过父母直接进了房间,袁青禾还没到家,她把麦当劳袋子丢在桌上,大咧咧坐了下来。
窗外树枝晃了晃,叶子扑簌扑簌,是石子砸在树上发出的响动,加快了树上枯叶的生命进程。晃第二下的时候,袁青梨起身走到窗边,拉开遮光窗帘,看到楼下长身而立的陈宿西。
少年黑发蓝衣,站在树下,伸着长臂朝她挥动。
天色暗,距离也远,袁青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黑色书包上的圆形挂饰随着他挥臂的动作左右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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