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也正想说这事儿,“前几天英子姐发微信我,商量老姜孩子的满月酒包多少。大概意思是你们兄弟几个商量好,包多少心里有个数。”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孙竟成倚着厨房门问。
“如果你们包的份子钱不同,会让少的那个人尴尬。英子姐说都包888。”
“太少了吧?”
“红白喜事的份子钱都这样儿。”周渔说:“老姜是二胎,888不少了。”
“行,你拿主意。”
“份子钱学问大了,包不好得罪一圈人。”周渔背站着他擦碗,“去年你堂哥结婚,你姐包了2000,你妈骂了她一顿。爸跟二叔他们才包了2000。”接着又说:“秋天的时候英子姐还说,说二胎都不兴办满月酒了。前几天她找我商量,很痛快地说包888,昨天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查出怀二胎了。”说完就笑出了声。
孙竟成心服口服,“这人情世故,还得让你们女人来。”
周渔不计较这话里头的褒贬,又说:“这三年红白喜事的份子钱,你里里外外出去了有四万。”
“本本都记着呢?”孙竟成好笑道。
周渔这才面向他,“努努力,生俩孩子你就收回来了。”接着话锋急转而下,“咱俩离婚证什么时候办?”
孙竟成也这才了然她话里藏着针,品了半天意思,问她,“怎么感觉自从协议离婚开始,你就破罐子破摔,原形毕露了?”
周渔贴着他过去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护手霜涂,也没接他话。正面无表情地望着钢琴发神,听见孙竟成在厨房说:“抽个空我把这房子过给你。”
周渔明显一怔,毫不客气道:“好啊,不要白不要。”
“这房子贷款都还完了,离你学校近,住着也方便。”
“谢谢,真为我着想。”周渔不怎么诚心道。
“咱俩就好不过三分钟。”孙竟成端了盘切好的奇异果过来。
周渔懒得接他话,倒了杯凉白开,站在餐桌前喝。孙竟成让她少喝凉水,周渔回他,“我乐意,管得着么你。”
……
孙竟成也没理她,先去卫生间开了浴缸里的水,随后折回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周渔吃了两芽儿奇异果,倚着餐桌沿想事儿。
孙竟成也没睁眼,说:“你要嫌这儿房子旧,我把东区房子过给你?”
“就这套吧。”周渔说。
“钢琴你也用不上,回头我挪走。”
“挪呗。”
“我把车留下,你带妈和奶奶出去干嘛的,用着也方便。”
“你不用?”
“我回头再买。”
“随你。”
“这事先不跟双方长辈提,回头扯了证,等过完年再慢慢说。”孙竟成同她商量。
“嗯。”周渔也正有此意。
“以后家里有事说声,我能帮尽力帮。”孙竟成说。
“别了。以后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远远看见就识相地躲开。”周渔回。
孙竟成看她,“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日子过不到一块而已。关系要是太僵,回头长辈们都不好见面。”
周渔认真想了会,话面也很大气,“那就人前维持体面吧,买卖不成仁义在。”
俩人就离婚事宜,又谈论了诸多细节,一致认为先好好过个年,年后再向长辈们摊牌。谈完各自无话。
周渔准备回卧室洗漱,孙竟成喊住她,“对了,妈让你明天回去一趟,说奶奶要去澡堂子洗……”话没完,只见周渔飞快跑去卫生间。
孙竟成想到什么也立刻过去,浴缸里的水早溢满了整个卫生间地面。
俩人一阵忙活,等完全收拾干了,周渔才看他,“这是你第三回干这种事了。”
孙竟成理亏,自然不吭声。
孙竟成夜里躺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了。再睁眼,已经是早上六点。他掀掉身上的毛毯,去阳台上眺望了会,接着伸懒腰拉伸四肢,随后换了衣服去晨跑。
孙竟成自小养成了两个习惯。一个是从六岁起就开始弹钢琴,从最初的每天弹两个钟,到如今的除了出差或应酬,有空就弹会儿;另一个是从中学起就跟他大哥养成的晨跑,除非天气恶劣,否则无论国内外,出差还是熬夜,都不影响他晨跑。
钢琴也并非是孙竟成父母有意识培养,而是小时候他们邻居有位会弹琴的老先生,孙竟成老爱往他家跑,一来二去跟人学了首曲子,再后来老先生觉得他是块材料,私下里教了他些基本功。
直到学了一年后,孙竟成在班里弹得有模有样,他父母才惊觉原来是楼上那位老先生在教。夫妻俩嫌难为情,掂了礼物去探望,后来他就成了孙竟成的第一位钢琴老师。这位老先生原是南方人,教了孙竟成三年后又介绍了位老师给他,随后回了南方。
孙家往上数八代,都是升斗小民,没什么大作为。没想到了孙竟成,人人夸孙家鸡窝养了个野凤凰,成了市里闻名的「钢琴小王子」。孙母很是得意,小王子啊!心甘情愿地掏了家底给孙竟成置办了架钢琴,打算培养他以后走「艺术家」的路线。
路也没错,少时孙竟成钢琴确实弹得惊人,被人夸的一度想入非非。但随着年龄增长,兴趣面拓宽,中学时孙竟成又相继喜欢上了吉他、大提琴、二胡、笛子、快板,等等时下的流行乐器。反正雅的俗的,他都有兴趣来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