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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刘丧似乎想笑,但有些笑不出来。
“先和我离开这里。”张起灵将刘丧背在了身后,刘丧则抓起了地上的录音机,张起灵直接从过道中间的石台上一跃到了三米外的大树上,几个腾挪便消失在了这片老楼区。
张起灵在杭州其实买过房子,但他早忘了在什么地方,他把刘丧带到了一间旅馆,关上门播放起了录音机里的声音。嘈杂的火烧声中,能听见男女绝望的惨叫和小孩子的哭泣。
“羊皮卷上记载的阴听之法。”张起灵说了一句,刘丧咬了下唇,道:“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她告的密,那些人怎么会在我把墓边上等着我?难道那么凑巧,他们知道我有个爸爸死了,恰好拿着照片找到这墓地附近,这附近的人恰好认识我,恰好知道我每年会这个时间来,恰好还和我有仇……”
“因为刘福不是你亲生父亲。”张起灵轻飘飘的一句话就遏止了刘丧不断喷出的疑问,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睫,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张起灵,道:“你说什么?”
“羊皮卷是齐家的东西不假,你就没想过你父亲为什么会拿到手?”张起灵看着刘丧,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不过他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道:“那是你母亲的东西,你母亲是齐家人。你父亲刘福,只是一个掩护。所以,他们在你拿着羊皮卷出现在新月饭店的时候,就猜到了你是谁,自然也就查出了刘福,查到了那块墓地周围。”
“你骗我,你在胡说……”刘丧站起来,似乎是想走,可是张起灵挡在了门口,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吴邪,拿到他的毛发去医院查一下你和他的关系。”
“你,你……你是因为这个关系才救我的?”刘丧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他和吴邪有亲缘关系,就意味着他和刘福没有血缘关系了。哈哈,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个和张启山有关的计划还没有结束,等一切终结的时候,吴家人会来找你的。”张起灵看刘丧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他从门前移开,默认刘丧去留随意,刘丧却难再挪动脚步了,他冲到张起灵身前,抓着他的衣服,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说话说一半,把人吊着很好玩吗?!”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张起灵看着刘丧,道:“而且即使告诉你,你也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一开始,你就是一颗预备的,却因为齐晋出逃而不受控的弃子。
张起灵眼中那微末的怜悯似乎刺痛了刘丧,刘丧张着嘴,好半天才道:“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是为了张启山的那个计划?还是……吴家……”
“都不是。”张起灵摇头,“吴邪对你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吴二白和苏蕙或许知道。”
苏蕙,是吴邪奶奶的名字,想起那个对他很好的老人,刘丧心里“咯噔”一下,道:“我,我两个爸爸的死……”
“我只能说不是吴家人设计的。”张起灵顿了一下,又道:“张启山的计划与我无关,我救你,只是因为我快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刘丧现在的脑子已经有些乱了,信息的不对等让他无法理解张起灵的话。
“我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人,我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个人在取代我。”张起灵缓缓闭上眼睛,道:“等我彻底消失后,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你救我,是想最后再帮吴邪做点事情?你有告诉吴邪吗?”刘丧问张起灵。
“这与他无关”张起灵摇了摇头,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那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那昂扬着头颅的麒麟一点点地浮现在他精壮的身体上,好似活了一般。
“你对照着我身上的麒麟纹路,把羊皮纸上的字连起来,然后再对照这卷古籍翻译。”张起灵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卷竹简。
刘丧愣了一下,他有几次想夺路而逃,但张起灵那双清冷的眼睛却像是有魔咒般,定住了他。他的肮脏和丑恶都暴露在了这双眼睛前,没有憎恶,有些许的怜悯,但那怜悯并非是对他悲惨经历的同情,而是对他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被人算计欺骗所露出的叹息。
而这个人,快要消失了,他在消失前想将他知道的东西告诉他,仅此而已。
刘丧自认为好似读懂了张起灵的想法,他颤抖地拿起铅笔,认真地在羊皮纸上作图,然后将连起来的文字重新排列写到一张白纸,再对照那张竹简上的批注翻译。
最后,翻译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张教人如何采补男子阳气压制体内邪祟的法诀。看起来荒诞,但刘丧细细读来,却只觉得无比的真实。
“是什么?”张起灵看着刘丧脸上的惊异神情,拿过了那张纸,他扫了几下,忽然笑了一下,“竟然是这样,以邪制邪。真是可笑。”
“不,这,不可笑。这是……唯一可以救你的法子。”刘丧摇了摇头,道:“你采补我吧,我把阳气给你。”
张起灵脸上并没什么波动,只是看了他一眼,刘丧道:“我知道我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可是没有你我早就该被那些密洛陀分食了。”
', ' ')('“就算我把你吸干净,也不过是压制一时。”张起灵摇了摇头,道:“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会有新的生活,没人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吴家人会好好补偿你,爱护你,你的好日子……”
“我不要!”刘丧眼睛发红,道:“谁要他们的补偿。我烧死了小妈他们,我以为我是报复,是在自救,但事实上……我是把爸爸在世上最后的亲人给烧死了。他养了我十年,却得到了这么一个回报,我没资格去过好日子。还有,我另外一个爸爸,他本来不该死的……没有我,没有吴邪,他会好好的……我没资格,去过那样的好日子。”
张起灵沉默了,他看着刘丧的目光澄澈而平静,道:“可你若自我放逐,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有,可以帮到你,就有意义了。”刘丧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到了张起灵的手背,张起灵没有躲闪,只是看着他。
刘丧的手缓缓合拢,张起灵的手比他想象中要软和很多,一点都不像潘子那双布满了茧子的手,只是他的掌心有很多秘密的疤。刘丧听过他放血可驱阴邪的传闻,但最后这阴邪却是生到了他的心上,他的灵魂上。
刘丧心里一酸,道:“我再也回不去了,这世上的人如果知道我做过的事情,皆会厌我,惧我,轻我,利用我……只有你,会用这么平静的目光看着我。我的阳气,救不了你一世,可是我可以采集别人的阳气,再渡给你。我早就不干净了,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我愿意那么做,就像你愿意救我一样。”
刘丧闭上了眼睛,他缓缓地跪倒在了张起灵腿边,张起灵的手移上了他的脸颊,缓缓地抚过。就像一个神,在接收他信徒的供奉。
如果是你,你一定会离开吧,张起灵。张起灵在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了很浅的笑,就像雕塑的神像在信徒虔诚的祷告下显灵了一般。
可是,我就是你啊,张起灵,你灵魂的一部分。他为了你,要帮我压制住你呢。真是个虔诚的,让人喜欢的小蠢货啊。
张起灵的指尖点在刘丧的额上,他落下了一个吻,很轻,在刘丧眼中是如此的庄重而又动容。
刘丧永远会记得,在这个晚上有个神接纳了他,将他自己的命运和他接连在了一起,从今往后他将是这个神最忠实的信徒。他的所有肮脏和邪恶只会展露在他面前,也只会为他甘心奉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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