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是什么?”
贺绥顺手接了,让贺夜过来。
周凯把自己托着的贺夜连鬼带罐子一块儿递了过去,一边不确定的回道, “小夜说里面的东西对鬼有好处, 可以用来放海水里钓鬼啥的。”
说到钓鬼周凯还搓了搓鸡皮疙瘩, 感觉自己以后对钓鱼也会产生心理阴影。
贺夜点头, “这里面应该是古时候刽子手割的死刑犯头发, 杀一个人割一撮打个特殊的结封存到院子里槐树根下的罐子里,埋了挖挖了埋, 等到自己退休不干这行当的时候就会托专门出海的人帮他们把这个罐子封好沉入海里,这样才能平安的度过晚年。”
贺夜是三气孕育的天生地养的婴灵, 跟很多天开智地结精气孕育的妖精魔怪是相差无几的, 实力越强大, 来自先辈同类的传承记忆就越多。
贺夜在鬼祟方面的知识虽然比不上贺绥又是看历代观主手札又是自己游历五湖四海学到的多, 可有一些偏僻冷门的知识贺绥却要向贺夜请教。
贺夜能直接想到刽子手的“平安罐”上,也是因为它自己就第一时间闻到了里面死气的香味。
贺绥也听说过这个传说, 不过没亲眼见过,刽子手为了保平安,是绝对不会让人看自己的“平安罐”的。
接了罐子以阴阳眼看了看, 只能看见表面附着的一层浅浅的灰白色的气。
在坛子底部摸到几个凸刻的古字体,凭手指的触感辨别了一下,确实是“平安罐”三个字。
平安罐上绝对不能刻三个字以外的任何字,就怕透露了拥有人的信息,叫这些鬼找到自己。
说是鬼,其实头发里也不过是人死之前的死气,不过刽子手一辈子不知道要砍多少颗脑袋,所以若真叫这些死气找上了他,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能全家死绝鸡犬不留。
“周围太干净了,一个本地鬼都没有,我怀疑处了山上的海螺,海里也有吃鬼魂的东西,所以用这个,或许能把它引出来。”
贺夜说了一下自己为何要把罐子费劲儿的从海里捞出来的原因。
贺绥觉得这想法不错,先前他也想过这个办法,可要上哪里找鬼魂?周凯这只怂鬼肯定是不能用的,真用了那就是打狗的肉包子,基本回不来。
贺夜如今魂魄肉身都分不开,对外就算是找到愿意自我牺牲的鬼,贺绥也不大愿意用。
送人家的鬼魂去引蛇出洞,若是出事了与杀人有何区别,甚至还更严重,毕竟鬼魂再死则是魂飞魄散了。
贺绥心底萌生的最后一个想法只能是自己生魂离体亲自来,可这一点的前提必须是小黑醒来,并且确定小黑不会到时候把他一起吃了。
如今有了这罐子,贺绥一身能耐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贺绥面上不显心里却落定了一件重要之事,心情略微好转,朝贺夜指了一下杨队长,“刚才杨队长被深渊里的一个东西以明月倒影为媒介勾了神魂,你看看他神魂里有没有沾上味道。”
旁边抱着自己的周凯闻言嘴角抽了抽,可看那一人一小鬼,无论是说话的还是听话的,都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周凯也只能抿抿嘴唇不敢开口废话。
难不成他能直接说:嘿老大,你说这话听着怎么就像是把小夜当警犬用了?
不用去实践周凯就知道说了这个话的后果绝对会很惨。
贺夜伸着胳膊从贺绥怀里到了杨队长怀里,两手缠着杨队长胳膊把他眉心头顶后脑勺,总之就是一个脑袋都闻了一遍。
那画面让周凯看得把拳头都塞进了嘴里,努力让自己别开口说话。
杨队长抱过自家闺女,接了贺夜就自动调整好抱娃姿势,贺夜喷洒的呼吸没有小孩子那种温热奶香味儿,反而清冷得很。
不过软乎乎胖嘟嘟的,抱着手感不错,杨队长还趁着贺夜认真干活的时候摸了一把贺夜的大腿。
穿着衬衣打着领结搭配背带短裤,下面还有到脚踝上面一点的白袜子,脚上是小巧的黑皮鞋,这娃娃让人一看就心痒,杨队长在昨儿梧桐街碰面的时候刚看见那会儿就很想捏了。
当然,捏脸肯定是没机会了,这会儿捏了下肉乎乎的腿,也算是圆满了。
贺夜感觉到杨队长的动作,狐疑的看了杨队长一眼,发现对方见他停了下来立马一脸紧张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
贺夜摇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大人抱小孩儿好像都是这样的。
至今还没遭遇过怪叔叔怪阿姨的贺夜没再多想,拍拍杨队长的头顶,确定了结果,这才扭身爬回了贺绥身上。
“有被什么东西打上了印记,不过跟上次那么绿光不是同类。”
既然想要捕食,却偏要花时间把猎物从海面上拉进深渊才自己出现准备开吃,那是不是说明那东西根本就无法离开深渊?
这一点就跟绿光不同了,绿光不知道在海底哪里找到了神笔,然后有了那样助自己早日化成人形的计划,于是出现在浅海沙滩附近,趁着夜色引诱了董天,自此跟随冬天离开了海洋开始了它的计划。
“记得老李头曾经说过,除了被人们传说成能够让人成为神明接班人的海神神魂,另外还有一种来自海底深渊的光,它会伪装成代表海神神魂的绿光,引诱也听说过这种传说的人进入海里,然后被它吞噬神魂。”
这样一来,倒是刚好对上了。
杨队长听到吞噬神魂,虽然自己现在是安全了,可身上却被那鬼玩意儿打了印记,一阵海风吹来,杨队长打了个哆嗦,裹紧了外套,“走走走,咱们暂时先回去。”
以前看着海还觉得晚上站在海边吹海风挺舒服的,现在怎么就感觉那么滲人呢。
这会儿大概也已经十二点左右了,比起招魂仪式的队伍,贺绥他们多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回村的时候还能听见村中段赵东海家在用播放机在放咚呛咚呛的丧乐。
如今的道士做道场也很与时俱进了,连专门奏丧乐的人都不需要了,念经也有专门从网上下载的,用手机跟小音箱把蓝牙一链接,手机再充上电,能连续不断的放上几天几夜。
不论是三天三夜的小道场还是七天七夜的大道场,前后两个道士就能搞定。
贺绥晚上进村的时候看见只有两个穿黄泥色道袍的道士时还心里纳闷儿过一回,暗道难不成这两位道友道行高深,已经跟他一样只需打坐唱经就能精神奕奕不需睡眠?
结果现在才算是见识到了,人家只需要两个人时不时过来看一看,装模作样整理一下白幡烧几张黄符摇一摇铃铛,再指点跪着守夜的未亡人做点什么念点什么就又可以溜回房间,或是聊天或是喝酒或是睡觉,钱赚得舒服得很,就好像从头到尾他们来就纯粹是给死者家属送个心理温暖,半点实际作用也没有。
晚上贺绥他们肯定是不回钩鳓村了,杨队长原本要给贺绥安排房间的,虽然落脚处也就只有四个房间,不过下午的时候他们搭了木板床,这夏天里将就一下,所有人全都去睡觉也是能趟下去的。
不过贺绥本就不需要睡觉,只在堂屋铺的木板床上占了一个角落盘腿打坐即可。
夏冬一早就机灵地占了堂屋地木板床,杨队长也挤了过来,其他人有些被安排盯着赵东海那边,也有人被故意安排去老乡家借床休息。
给了钱,再跟人套套近乎,用他们引导嫌疑人招供的法子试着看能不能套出点本村人才知道点消息。
如此一安排,一共十来个人也就没剩几个人在这里了,其他人在另外三间房挤着,还能让小丽这唯一的女士单独睡一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