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应该是姓或者名字里有宗这个字。”他说道,“年龄……活跃期应该是很早以前了,放宽到二十年以前调查。”

宗珏的外貌看起来极具迷惑性,但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决计不会有一双像宗珏那样子的眼睛。

并不是像那些文字描写里那样有多么沧桑或者写着多少故事,相反的那双眼睛并没有太多的东西,黝黑的眸子带着某种极为少见的澄澈与干净,无爱无怖,无嗔无怒,明明白白倒映着他的样子,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单纯地将他的模样倒映在瞳孔之中。

如此,反而更加的恐怖了起来。

那不是和孩童一样不谙世事才会显出的白,而是因为看过了太多经历了太多,千万种色彩尽数染透而混杂出黑,只一个对视,库洛洛就知道自己如果还珍惜自己的性命,大抵除了老实认栽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当然,他也并非全无胜算,以弱胜强的事情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但齐木楠雄的能力一来能不能真的到手还另说,二来又不是生死存亡非要以命相搏的时刻,又何必非要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甚至要做出相当牺牲只为了争口气呢。

“不要惊动别人。”库洛洛对旅团的脑嘱咐道,“查不到也无需强求。”

他有一种直觉,那位宗先生虽然危险,不过不会成为旅团的威胁。

侠客是如何去搜索宗珏曾经在这个世界留下的蛛丝马迹暂且搁置不提,另一边齐木楠雄收拾好自己没有多少的行李,把存放在天空竞技场的奖金提出来,他在天空竞技场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积攒下了相当数额的奖金,然后跟着宗珏登上了船。

没有丝毫怀疑或者犹豫,他全身心都地信任着宗珏,并且知道宗珏不会做任何有害于他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刀剑们带着“旅游纪念品”满载而归,宗珏的零花钱向来给得慷慨,刀剑们东西买得却不算多,如五虎退只拿着审神者给他买的缎带就已然心满意足,抱着小老虎们挨个用新缎带替换他被召唤出来时自带的黑色缎带,三日月宗近相对已经是最多的了,但大部分都是准备送给当时在拍摄活击时认识的朋友们的,比如辛辛苦苦跑上跑下给他当了大半天替身的膝丸,小狐丸拿着新买的梳子在宗珏面前逛了一圈,就如愿以偿得到了晚上一起梳毛的承诺,还有就是——

“吓到了吧?”鹤丸守在宗珏必经的拐角突然跳了出来,拿着一个手环在宗珏面前晃了晃,“这是回礼哦。”

他示意着摸了摸胸口,那里挂着一个御守,与时之政府贩卖的那种量产型御守不同,那个在他某天打盹醒来出现在枕边的御守没有机器缝制出的细密针脚,做工颇为简陋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制品,布料也比时之政府的要好上不少,他在审神者的羽织上见到过相似的花纹。

“第一次做御守,也难为你不嫌弃了。”宗珏欣然收下了这个回礼,也没有再往哪里放而是直接戴在了手腕上,“鹤丸的品味不错呢。”

不是那种宝石或者金银材质的手环,某种有着美丽纹路的木材被打磨成圆润的形状用绳子串起,因着还没有被谁长年累月的摩挲把玩过摸起来还带着微微的滞涩感,木头本身的色彩本就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装点,只是在绳子的末端用嵌着黑曜石的银包裹勾缠首尾相连,恰好地环住宗珏的手腕。

“因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鹤丸眨眨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现在已经可以很自然地笑出来了,“就觉得和你很像。”

不张扬不高调但又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第一眼会因为那高冷的外表而心生畏惧,亲手碰触的时候才会发觉那种源自于本质的柔和与温暖。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鹤丸歪歪头语调变得轻快起来,“难得我赌赢那么一点钱。”

他在天空竞技场的赌局上稍微小赚了一笔,再加上宗珏发给他的零用钱,尽数砸在了这个看起来完全不应该那么贵的手环上。

“所以你要经常带着。”高洁的鹤即便任性起来也带着让人不忍斥责的理直气壮,象征着暗堕的红眸里燃着的一种温暖而愉快的色彩。

“当然了。”宗珏有些不太适应的调整了一下手环的位置,他很少会在手腕上戴什么配饰,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很高兴。”

虽然说起来好像他多么贪心想要很多礼物一样,但实际上他确实很少收到什么礼物,尤其是这样特意送给自己的礼物,更多的时候他都是送出礼物的那个,收礼物则基本是逢年过节时他人例行公事的人情来往,贵重有余而心意不足,基本收到也就是封存在库房里没什么别的用途。

“真的非常高兴。”宗珏又重复了一遍,鹤丸笑嘻嘻道:“这样就好啦,您要是再说什么感谢的话我可要难为情了。”

“也请不要告诉别人哦。”他竖起手指眨了眨左眼,“我自己偷跑可是犯众怒的事情。”

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背地里刷审神者好感度的事情,被抓到了可是会被拉到演练场里轮流教做刀的。

鹤丸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跑去厨房找歌仙兼定偷吃点心,宗珏心情极好地回了房间,准备给自家别扭又喜欢撒娇的孩子梳毛。

给小狐丸梳毛其实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手下柔软的头发是和他截然不同的触感,摸到的时候就会有不愧是稻荷的眷属这样的感慨,比之许多以自己毛发为傲的天狐还要顺滑不少,蓬松度也是恰到好处,宗珏跪坐在地上而小狐丸侧躺在他的大腿上,半眯着眼睛伸手去碰触宗珏的头发。

“若您是普通的刀匠,我定然是忍不住……”微硬的黑发在指间打了个圈,小狐丸的声音几近喟叹,“会将您神隐的吧。”

他那挥洒着魅力而不自知的铸造者,也许藏在高天原的最深处都会担忧他人的窥伺。

“若我只是普通的匠人那可就没有你了。”宗珏笑道,揪了揪手底下小狐丸的头发,“没事胡思乱想些什么。”

小狐丸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早有自己的试探会被这么不解风情地打回来的觉悟。

夜色正好,一缕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钻入,极温柔地勾缠在宗珏眼角。

宗珏打了个呵欠,可有可无地应允了小狐丸留宿的请求,同时更加坚定了对于天津神都是傲娇闷骚的认知。

成熟懂事的孩子一旦粘人起来,还真是幸福的负担呢。

宗.我锻的刀就是我的孩子.珏如是想道,拍拍身边的小狐丸,做好了一整夜不睡的心理准备。

在除非极度疲惫的情况下,身边有人他都不太能睡好,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只能迷迷糊糊地闭眼假寐。

“睡个好觉。”他轻声对小狐丸道,“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鹤丸:为什么要送手环?因为当时就是那双手,把我从无尽的黑暗里拉出来的(笑)】

第七十一章

船如宗珏所规划的那般准时到达了极北之地,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既没有风暴席卷, 也没有惊涛骇浪, 大海温柔得像是母亲一般,没有半点为难这些少有的客人的意思,只是用一路上绮丽的风景, 还有鲜美甘甜的海鲜盛情款待,甚至于直到踏入了极北的边界线,海面吹拂而来的风依然是和暖的,天上的太阳依然是灿烂的,乃至于海水都还带着三分暖意, 交汇于此处的洋流引来了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鱼虾,划着小船下去钓鱼或者干脆游上一圈都是很不错的休闲方式。

但是当看到海面上出现第一个小小的翻涌之时, 当仅仅远远的发现天际显出一线阴云之际, 宗珏就不再让刀剑们离开大船了,而那些原本在船上就像隐形人一般的船员们的存在感忽然就强烈了起来,他们忙忙碌碌地奔走于大船上下,与时间赛跑一样将甲板涂上某种带着强烈气味的凝胶——刀剑们记得那是用他们这些天捕获的某种大鱼的鱼皮熬煮出来的胶, 船员们不厌其烦地用那种须得要带着口罩手套才能碰触的胶在船上涂了一层又一层,每个露在外面的地方,包括窗户都被厚厚地糊了一层,原本通透干净的玻璃因此而呈现出了糟糕昏暗的暗色, 白天都得打开灯才能看清室内的样子。

涂胶的同时也有船员将风帆落下,高高的桅杆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操作的被收进船中, 还有船员忙着在船头装上一个泛着美丽金色光辉的巨大雕像,足足要八九个船员才能搬得动的雕像是某个面容栩栩如生的神明模样,长发飘逸对着天空举起双手,身后生着一双巨大的羽翼,每一根精雕细琢而出的羽毛都镶嵌有颜色不一的宝石,随着光线变化就像羽毛正在随风飘舞。

在船内看船外时,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海水仍然呈现着明澈的碧蓝,天空依然是一望无垠的干净,然而但凡是稍稍有些经验的船员,都能够闻得到风中躁动着的不安气息——他们正坐在一辆缓缓上坡的过山车上,看似平和的一切必然会在某一秒猛然崩溃,紧接着就是天崩地裂世界颠倒。

那一刻在某一天正午时分来临。

彼时刀剑们正聚在大厅里面享受美好的午后时光,虽然被涂上了厚厚的胶而略显昏暗,但因为大厅的四面开窗头顶也有天窗明亮,不开窗也有着足够的采光,反而将装饰古典的大厅映衬出几分昏暗但又别具风情的魅力。

小短刀们正凑在一起玩着宗珏拿出来叫做巫师棋的棋类游戏,棋盘上会动的棋子比下棋本身还要具有乐趣,一会五虎退的女王砍死了药研藤四郎的骑士,一会今剑的主教踢翻了前田藤四郎的高塔,时不时就能听见那个角落传来小小的惊呼和嬉笑声,还有五虎退的小老虎跑来撒娇凑热闹,翻身往棋盘上一滚压倒了大片棋子,哼唧着摊着肚皮非得要好好摸上一会才肯跑开,鹤丸抱着夜斗一本正经地坐在一边观战,这边帮一帮那边出个馊主意的,看着看着觉得有些累了就打个呵欠跑去跟三日月宗近抢沙发,三日月宗近哭笑不得地举着书让夜斗爬到自己腿上,年幼的祸津神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坚定地伸手狠狠拽住了三日月宗近的发饰。

“嘶——”三日月宗近赶忙伸手挽救自己的头发,理论上标准戴法是缠绕在头发上固定的发饰出于偷懒考虑被他偷偷换成了发夹,导致现在头发被夹在发夹的缝隙里拽得生疼,夜斗看着小力气却大得很,旁边裹着毛毯陷入鹤球球状态的鹤丸显然是帮不了他了,小狐丸和歌仙兼定刚刚出去拿东西也指望不上,再左右看看,审神者俨然看热闹的样子可以忽略,大今剑正专注地盯着窗外半点没有注意到自家幼弟的窘境,而那位刚来不久的齐木先生此时更是身在别处鞭长莫及,最后还不等三日月宗近找到办法,就觉得头皮猛地剧烈刺痛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不,是天真的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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