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已经被砸断,上面架的眼镜碎掉变形,脸血鱙肉鱙模糊。我凭那套冲锋衣的款式确定,确实是老痒,这具尸鱙体就是我的死党老痒。
老痒他死了。他竟然已经死了。--这是我从未想到的,我一直觉得我会比他死得早,精神饱满能跳能闹的他怎么会比我先走一步。可他的尸鱙体真真切切的摆在我面前。
我有些晕眩,希望这只是梦境,但死都无法醒来。我跪在那木愣愣的看着。闷油瓶一个人在继续挖,找到了小花和黑眼镜的尸鱙体。黑眼镜和老痒一样惨不忍睹,后脑被砸出个窟窿。小花稍微好一些,黑眼镜在临死前护在他身上,尸体看起来伤口不多。估计是窒息死的。
三具尸鱙首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恶臭。看着他们三人的尸鱙体,胸腔里憋着一股气,闷闷得发疼。好像给人揍了一拳。眼睛有点发涩,想哭连眼泪都没有,就呆呆的跪在那里。嗅觉和视觉上强烈的接受到死亡信息,胃里被刺激得翻江倒海,比那天看见的虎尸更为恶心。我没忍住扶着石头疯狂地呕吐起来。
怎么也想不到,我经历了那么多惊险万分的事,两次坠崖,被华南虎袭击,大雾中迷路,居然还活着。而他们只因为一次小规模的山体滑坡,就被埋葬在这种地方。
也许真的上天对我不薄,他们没碰上闷油瓶这样的人。我擦擦嘴眯眼不再去正视三人的尸鱙体,转向闷油瓶。见他正坐在上面的一块石头上,静静的,脸上带着我说不出的表情,望向老痒他们。那是种很难说清的表情,复杂而不明确。
他见我正在看他,起身走下来。
“怎么了?”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三具尸鱙体。不敢看久。
“…借你的刀用用,我想把他们埋了。”
闷油瓶没有马上递过来,想了一会儿才单手将刀递给我。我还没接稳手就沉下去,拿不起那把怪异的黑刀。沉得要死,闷油瓶的手力是多大,受伤还能单手递给我。他见我拿不动,拾起刀跳到下面去挖坑。我从老痒的背包中找到损坏不是太严重的登山镐下去挖。包中其他东西都已经被压坏了,无法使用。
很久我们才挖出三个可以埋下人的洞,将三人放下去埋好。看到他们的惨死的样子,我又干呕不止,好一会儿才停。闷油瓶拍了拍灰,扶起我。转身离开乱石所堆成的巨大坟冢。我忽然有些了解,闷油瓶全然不顾自身去帮助别人的举动不单是对我。不知为何明白了这点让我有些不快,很奇怪的涌上一股嫉妒,也不清楚是对谁。
又在森林里转悠了两三天时间,始终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在短短几天,天气开始转冷了,闷油瓶给我的衣服和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相当单薄,一点也不御寒。加上破了几个洞,有一点风就呼呼的往里透。
山里开始不停的下雨,并不是很大,只是连续不断。衣服被淋湿后没干透,又被浇成落汤鸡。
树冠还算是比较茂密,雨落下来变小不少。但也足以让地表土层湿润,地上的树枝全是湿的,没有一根可以烧得起火。我们就只能在又冷又湿的夜里随便找个能避雨的山洞过夜,第二天一早又继续走。没干的衣服穿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我几天都睡不好,闷油瓶更是一天都没睡。可他一直都很精神,伤口也恢复得很快,从山崖上摔下来对他一点事也没关系的样子。
老痒他们死的事弄得我有些心理阴影,一直有些抑郁,也变得和闷油瓶一样不爱说话。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件好事,没人在他耳边聒噪了。
完全没有方向在森林里就净在瞎走,这么大片的武陵山不知可以让我们在里面转多少圈,到底何年何月才出得去,这都堪比世界未解之迷了。我越发的思念坐在西泠印社里打发时间的二世祖生活了。很希望看到王盟那小子,要我能平安的回去,他要加多少工资我都肯定会给他加。现在对我来说人生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能回到杭州,听听父母亲切的唠叨,被三叔开个玩笑坑一把,偶尔欺负会王盟,和隔壁的老李头下两盘棋。这惬意的生活怎么能和我在这哭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比。我后悔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生活,偏要跑来这种地方受罪。
分神了许久,满肚子的牢骚话没有听。不晓得何时已经走到闷油瓶前面去了,我都没注意到。闷油瓶突然拉住了我,我以为前面又有断壁,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正撞上他怀里。他退了两步,我不好意思的回头说了句抱歉,那家伙却是无视我,皱起眉穿过我看前面。
我转头一看,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第十一章
“操!他鱙娘的,为什么我们走了那么久又绕回来了!操他的这鬼东西该不会是长脚走路吧!”我和闷油瓶看见的,是阴森森的鬼寨。它赫然立在我们视野中,如同从来没有远离。每次我们出发后,不管过多久总会回到这里。但并不是总都在寨子的同一面出现,不然我能肯定这里有空间折叠的现象。难道这地方其实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唯一能进来的路就是我第一次掉下的悬崖?
我没心情去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既然闷油瓶曾经能从这里出去,就说明这肯定不是一个死循环,无论如何也有能出去的路。但是我们每次沿着河走,每次找到了路以后,总会不明不白的遇上大雾,雾总是大得遮蔽了视线,接着我们就改变了原来的方向,诱使我们回到这里。
我摁着太阳穴,头有些疼。眼前的寨子让我不禁怀疑。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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