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正要说话,帐篷外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一个身着迷彩军服的男人探进来,大声问道:“吴邪!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吴邪的?”
“是我。”吴邪站起快步走过去:“有什么事?”
男人就着光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随后神色古怪地说:“没事了,去吧。”说完也不给他问话的机会,转身急匆匆地向中间的帐篷跑过去。
吴邪和张海客狐疑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在山东瓜子庙度过了整个阴沉的下午。傍晚时又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帐篷顶上,哗啦啦地响。方圆百里之内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天地茫茫,风雨飘摇,对未知结局的期待与恐惧混杂着无人可说的孤独,酝酿成一点凝在眼眶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晶莹水光。凛冽山风裹挟着雨气扑打他的衣襟和脸颊,又冷又疼。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雨点落在摊开的手掌上,十指修长,无茧无疤,带着娇养的痕迹。然而这双手却没能在他离开他时拉住他。
张海客从后面拍拍他的肩,递给他矿泉水和压缩饼干。
晚间十点左右他们接到了再次后撤的命令,大雨迟迟不停,山体结构不稳定,这片离灾区最近的安全区也有被淹没的危险。这一撤就折腾到后半夜,吴邪和衣躺在行军床上,睁着眼睛看黑漆漆的虚空,脑海里一帧一帧全是离别的场景。
他止不住的害怕。爷爷,爸爸妈妈、二叔三叔,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去,现在又轮到张起灵。曾经的病已经痊愈,心底被压抑那颗疯狂的种子还在,被无助与恨意浇灌,他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但这道枷锁如今脆弱得如一层薄薄的玻璃。
他在黑暗里咬紧牙关,仿佛能听见那晚灯光下,张起灵淡淡地说“你是爸爸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第二天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明亮起来,帐篷外又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吴邪和张海客并没在意这个声音,没过多久帐篷突然门口的布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一个人逆着光大步走进来,抓着吴邪劈头就是一巴掌。
吴邪被黑瞎子训练的功底还在,下意识地偏头躲过,对方原本也没打算打他的脸,擦着额角重重一下,打得他一个踉跄。
解雨臣显然也是一夜没睡的苍白脸色,简直要被吴邪气死:“你……我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在家里等着,你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吴邪不想也不太敢争辩,这还是解雨臣第一次朝他发脾气。当年一棍子抽碎两块车窗玻璃一拳把李琵琶打成脑震荡的威严犹在,他只好无辜地看着解雨臣,努力表现出一副“我很乖”的样子。
“你三叔准备亲手来扒了你的皮,被我拦住了。”解雨臣冷冷道:“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万一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他不提张起灵还好,一提吴邪整个脸色都变了,解雨臣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几天不见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憔悴得像是变了个人,眼里全是血丝,忍不住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哑声道:“没事。别怕,别胡思乱想,一定没事的。”
他来的匆忙,一身西装来不及换下,身上还带着一缕极淡的烟草与香水混合的气味,温热的掌心轻轻按着他的肩膀,鸦羽似的长睫低垂,漂亮的眼瞳里深深浅浅,全是掩不住的疼惜。
吴邪疲惫地靠在他的肩上,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低声问:“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带来了两个人,已经跟救援队一起出发了。”解雨臣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底:“再等等。”
“如果……”
“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想。你在等他,他会知道的。”
“好。”吴邪闭了闭眼睛:“我等。”
解雨臣的到来让吴邪安心了一些,然而张起灵的生死仍然悬在他的心间,随时都会掉下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锋利。中午在解雨臣的强迫下吴邪勉强睡了十五分钟,醒来时帐篷里没人,张海客和解雨臣在帐篷外面说话,声音放得很轻,他也没那个心情去探查他们说了什么。没过多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张海客脸色有点僵,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外面营地突然一阵沸腾。
“东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帐篷:“有消息了!”
三个人霍然起身,吴邪反应奇快:“什么情况?”
“墓塌了,他们是从盗洞里逃出来的。两个重伤,其余都是轻伤,没有死亡,救援队正在往回送。”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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